“小子，你好狂！”司徒空當著眾人面受此侮辱，哪能甘休。

“焚野玄掌！”

司徒空的雙手陡然變得通紅一片，就像兩把燒紅的烙鐵，他周圍的天地元氣劇烈波動，一股灼熱的氣浪將初冬的寒風驅散無余。

諸葛真既然敢罵他，當然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天狼殺拳！”

他驅動體內元氣灌注兩臂，雙拳青筋暴露，肌肉糾結，驟然變得粗大兩倍有余，拳頭骨節前方的空氣中出現利爪一樣的十根彎鉤狀倒刺，倒刺白中泛黃，有形有質，是諸葛真將體內元氣壓縮至極致形成的，鋒利和堅固程度不亞于下品靈器。

“都給我住手！都是自家人，瞎折騰什么！”

大長老一聲怒喝，磅礴的元氣形成一股氣墻，將兩人隔開。

司徒空的焚野玄掌打在氣墻上，熱浪就像是遇到了百丈懸崖，向他自己反沖過來，他后躍三丈，才穩住身形，額前頭發已然焦糊。

諸葛真的雙拳打在氣墻上，就像打在了鐵墻上，元氣形成的倒刺差點折斷，疼得他呲牙咧嘴，俊俏的臉扭曲成一團。

他善于揣摩別人心思，早就猜到掌門或者大長老肯定會阻止，不會允許他們兩個在參觀試煉時爭斗，所以才挑起爭端，否則以他的實力，哪敢輕易挑戰排名第二的司徒空。

更何況司徒空只是培元境初期圓滿，而他的妹妹正在沖擊培元境后期，把司徒空落出幾條街，吃灰都吃不到，所以他有恃無恐。

“司徒空和諸葛真目無尊長，當眾鬧事，念在初犯，萬刀堂試煉結束后，每人關禁閉三個月。”

掌門方偉奇很是惱怒，頜下短須根根豎起，這兩人也太不知進退了，竟然在這種場合鬧事，如果不略施懲戒，以后人人如此，將宗門的威嚴和規矩放在何處？

“三個月？”

司徒空和諸葛真心中惶恐，沒想到掌門的處罰如此嚴厲，這禁閉室的墻壁和門窗都暗刻鎖元陣法，天地元氣根本無法入內，這相當于讓他們三個月不能修煉。

等三個月后他們走出禁閉室，恐怕早就被同門師兄弟落下一大截了。

他們兩個用眼神向大長老求助，辛永浩也是有些惱他們不識抬舉，但司徒空畢竟是他的人，不能眼睜睜見他受此重罰，于是開口求情道：

“掌門師弟，念在他們是初犯，不如給他們一個教訓，從輕發落吧，否則對我們沖擊二級宗派也是有害無利……”

“嗯……”方偉奇畢竟是一派掌門，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云水宗發揚光大，沖擊二級甚至三級宗派，想到這里，他心有些軟了，改口說道：

“看在大長老為你們求情的份上，每人禁閉十天，下不為例！”

二人松了一口氣，擦了擦汗，退回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敢妄動。

咚……咚……咚！

三聲鐘響，執事已經把注意事項跟外門弟子交待完畢，萬刀堂試煉即將正式開始了。

“咦！這是什么？”

程成已經將剛才與張仁的那場對峙消化完畢，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突然，他感受到一絲極為纖細的元氣從萬刀堂二樓的窗戶里探出，由于距離較遠，感覺非常微弱，他閉上眼睛，將念力釋放出去。

這絲元氣在空中快速盤旋一圈，輕輕牽著一朵雪花飛進了窗戶。

“好厲害，對元氣的操控竟然精細到這個地步！是誰呢，掌門，大長老，還是守閣長老？”

晉入煉氣境以后，元氣就可以離體傷人，因此絕大部分人修煉時著重于釋放元氣的暴發力和沖擊力，譬如將元氣想象為一個拳頭，沖著敵人的胸膛打過去，只要打中，管你是打到哪里，對方就會受重傷。

但也有少數人，修煉時著重于釋放元氣的精準度，將元氣想象成東方不敗的繡花針刺向敵人的心門、氣海、喉結等大穴，一旦被刺中，輕則修為被廢，重則當場身亡，但如果沒刺中，就很尷尬了……

“看來運氣卷雪之人，走的是后面一條路子，已經達到煉氣如絲的地步了，這恐怕不是云水宗的弟子能夠做到的。”

程成正在思考，突然一陣強烈的元氣波動從萬刀堂二樓暴發，似乎有人在那里打架。

“這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著掌門和長老的面打架，吃多了不成？”

程成四面環顧，發現包括蔣家兄妹在內，站在廣場里的絕大部分弟子都沒有感受到這強烈的元氣波動，只有張仁、查力、谷靈這三人快速向二樓瞟了一眼。

查力輕蔑地吐了口濃痰，張仁微微皺眉，似乎認識打架的人，谷靈則是抿嘴一笑。

“好家伙，這三人恐怕都已經是隨時可能突破到煉氣境了，等會兒戰斗時我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咚……咚……咚！

三聲鐘響，在十幾個外門執事的引領下，上千名外門弟子井然有序地進入萬刀堂的前堂。

剛走進前堂，第一次參加試煉的弟子就被眼前的場面震住了。

無數柄兩尺長的木制長刀靜靜地被鐵鏈懸掛在房梁上，看上去如同劍海刀林。

每把木刀的刀柄上都有一個針鼻大的小孔，內灌各色染料，木刀一旦被人接觸到，開始前后左右擺動，染料就會慢慢溢出，沿著刀身流下來。

刀林前的地面上，有一道白漆畫的線，就像是起跑線。

邁過起跑線，就不能后退了，算是你的試煉正式開始，至于什么時候邁過，由自己決定。

從鐘聲響起開始算，萬刀堂試煉的時間是三個時辰，冬天天黑的早，三個時辰基本就是整個白天了。

你愿意早出發也好，為了避免競爭激烈愿意晚出發也好，只要能在三個時辰里通過三堂，就算是試煉通過，但是只有最先通過的前十名有獎勵，所以對自己有信心的人，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那個……”

弟子和執事已經全都走進了前堂，門口卻突然有人怯生生的說話，眾人扭頭一看，一個肩頭搭著白毛巾，看起來像店小二模樣的人提著一個食籃，正在提心吊膽地站在門口。

“……我是青陽鎮滿香樓的小二，哪位客官訂的外賣？”

前堂的眾弟子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連那些執事也忍不住偷偷發笑。

“這是哪個吃貨，這時候還忘不了吃？”

“趙胖子，你老實交待，是不是你？”

“臥槽，老子是壯，不是胖……”

“哈哈，參加試煉都忘不了吃的，肯定是個名副其實的飯桶……”

就連查力、張仁和谷靈，都好奇地左右張望，想看看誰這么有個性。

“小二，這邊！”

程成舉成了手，對著緊張兮兮的店小二招了招，小二就像看到了救星，連跑帶竄地撲到程成面前，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說道：

“原來是您哪，可是讓我一頓好找……這是您訂的炸醬面，總共一兩三錢銀子。”

程成掏出五兩碎銀，遞給小二，接過盛著炸醬面的竹籃，笑道：

“小二哥，辛苦辛苦，不用找了。”

小二眼前一亮，上山送一趟外賣實在是辛苦，不過若是能拿到三兩多銀子的小費，每天都送也行啊。

小二點頭哈腰連連道謝，然后看了一眼周圍的弟子，有些猶豫地問道：

“您是……在這兒吃嗎？”

“正是。”

“好咧……”

小二心說，眾目睽睽之下，虧您能吃得下去！

小二從竹籃里的第一層取出青瓷大碗放在地上，上面用盤子蓋著保溫，又從第二層取出小巧的四色食盤，上面十字擺放著清脆爽口的黃瓜絲、嫩生生的胡蘿卜絲、白玉般的白菜絲和翠綠盈人的青豆嘴兒，從第三層取出一小碗甜面醬和一雙油紙包裹的竹筷子，并排放在一起。

“蒜呢？”程成問道，“別是忘拿蒜了吧？”

“嘿嘿，您特地囑咐的，小的忘不了。”

小二從竹籃角落里拿出兩頭大蒜，放在旁邊。

“客官請慢用，下午的時候，我過來拿盤子和竹籃。”

說完，小二緊緊攥著銀子，一溜兒煙地走了。

程成不緊不慢地揭開盤子，熱騰騰的水煮細面在青瓷大碗里盛得滿滿的，他從油紙里抽出筷子，把一小碗甜面醬整個倒進大碗，攪拌均勻，又散上四色菜碼，仔細都剝開一頭大蒜，在碗里放進好幾瓣，端起碗來呼嚕呼嚕地大口開吃。

一樓的外門弟子和執事，二樓的長老、掌門和核心弟子全都看傻了，見過牛的，沒見過這么牛的！當著上千人自己吃飯！還特么吃得這么香！

“我說，我以前聽說這程成是出了名的受氣包、窩囊廢，看來傳言有誤，這特么純粹是個神經病！”

“你還真別說，這小子的膽子還真夠肥的，得有倭瓜那么大，要是一千人同時看著我，我連一口水都喝不下……”

“就沖這個雖千萬人吾吃面矣，我以后就服了他了！”

“我看這就是個飯桶！”

程成自顧自地吃著，一口面，一瓣蒜，吃得是滿頭大汗，等面下去一半，他抬起頭，故作驚訝地看著眾人，說道：

“我說各位，你們難道要看著我吃完不成？還是說你們也想吃兩口？我不介意。”

一語驚醒夢中人，其他弟子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參加試煉的，不是來參觀傻小子吃面的，呼啦一下，紛紛竄過起跑線，向著木刀堂的盡頭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