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爆炸時，我和妻子吳忻的研究生學生紀昀被困在里面。

妻子沖進實驗室，將濕透的毛毯披在紀昀身上，護著他跑出去，對我的呼救不聞不問，任由火苗將我吞噬。

爆炸的化學材料掉落在我身上，腐蝕著我的皮肉。

因為吸入太多化學氣體引發中毒的我，一直沒有等來妻子的照顧，她在忙著陪紀昀檢查他逃命時被蹭傷的手背。

我醒來后第一件事，是和妻子離婚。

吳忻以為我離了她活不下去。

她錯了，為了我的幸福，我有多遠跑多遠。

……

“轟”實驗室發生了爆炸，我和妻子的學生一起被氣浪掀翻，空氣里除了刺鼻的各種化學試劑味道，還有火燒起來的灼熱。

我的頭剛好撞在墻上，我整個人幾乎暈過去，有東西倒下砸在我腿上。

半昏迷中，我看到妻子的身影，她披著濕毛毯急匆匆沖了進來。

我張了張口，竭力向她呼救：“吳忻，快把窗戶砸開......”

她徑直略過了我，沖向紀昀。

紀昀的手有些微紅，高喊道：“老師，救我。

吳忻一把抓住他：“你沒事吧。”然后把毛毯披在他身上：“趕緊出去，里面很多試劑，還會爆炸。”

我用盡全身力氣喊出聲，其實聲音很微弱：“吳忻。”

她完全像沒看見我一樣，緊緊抓著紀昀的手，沖出了房間，任由火苗和濃煙將我吞噬。

我眼睛里看到最后的畫面，是他們緊緊相擁著沖向光明。

最后的一個意識，有穿橘色的身影沖進來，還有巨大的爆炸。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我醒來時已經醫院，我整個人昏沉不已，我的幾個學生圍上來：“顧老師醒了，快叫醫生。”

“快通知師母。”

“噓，她在照顧那個紀昀呢。”

“紀昀不是沒受傷嗎？”

“師母說他手背的傷還有點流血。不能離人。”

“老師都傷成這樣了，她都沒出現，只照顧一個男學生？這師生關系可真是非比尋常啊。”

“你閉嘴吧。”

我因為吸入太多的濃煙，而且煙霧中還有很多化學試劑在火中發出的刺激氣味，導致我有輕微中毒，惡心頭暈嘔吐。

而我的手和腿因為爆炸時被重物砸傷，被包扎得嚴嚴實實。

醫生說：“你的手和腳恢復還要一段時間，而且因為你吸入太多濃煙，可能后面你會持續很長時間的咳嗽，要注意定期復查。”

我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我的幾個學生輪流來照顧我，而吳忻，從頭到尾一直沒出現過。

只有一次我的得意門生為我打抱不平說：“師母對紀昀也太好了吧，就一點皮肉傷都照顧那么久，老師住院這么久她都沒來過，我真替老師不值 。”

紀昀是吳忻帶的研究生，從做她學生開始，吳忻很欣賞他，說他懂事，嘴甜，又細心，會注意她胃不好，愛吃甜食，喜歡喝咖啡。

但是，這樣的一個學生，卻經常在做實驗的時候，器皿亂放，用剩的試劑不按操作規則處理，隨意往水槽倒。

因為他的不嚴謹，我批評過他很多次，每次吳忻都開口幫他開脫。

這次的火災就是他的試劑的殘余混在一起，發生化學反應，導致了爆炸。

我出院那一天，我沒通知任何人，自己打了車回家。

家里沒有一個人，我忙了半天，渴得不行，用沒受傷的手端了杯子一瘸一拐地去打水。

正要喝，吳忻推門進來了，看見我一瘸一拐的樣子，鞋都沒來得及脫，急忙跑過來扶著我：“老公，你怎么一個人出院了，我剛上課回來，你怎么不先通知我。”

我看著她著急和關心的表情，想到她半個月沒出現，可能真的上課太忙了，我剛想說話，突然鼻間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那是一款男式的古龍水味道，很特別，是我們實驗室一位學生國外旅游回來買的，每人送了一瓶，而紀昀的那瓶，正是這個氣味。

我的心酸澀地揪作一團，重重地落到谷底。

這個氣味證明了她一直和紀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