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嘀嗒。
老唐艱難地起身,四周靜的可怕,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哪兒?我不是在紐約嗎?焯!我的肯德基只吃了一半!”老唐率先想到自己的食物。
“哥哥,你為什么不吃點(diǎn)我呢?”
“吃掉我,你就不怕任何人了。”
小男孩的聲音一直在耳旁回響,聲音不大,老唐卻捂住了耳朵。
“誰在說話?這個聲音……為什么我會覺得熟悉……”
“這幾千年來,只有你在陪著我。”
“……”
“等到那一天,我會吃掉你的,你將與我一起,君臨天下!”
好吵!好吵!閉嘴!
老唐在心里怒吼著,咆哮著,她們每說一句,老唐心頭就會痛一秒。
為什么?明明是與我無關(guān)的對話,我聽到以后卻覺得有些悲哀?
“所謂棄族的命運(yùn),就是要穿越荒野,再次豎起戰(zhàn)旗,返回故鄉(xiāng)。死并不可怕,只是一場長眠在我可以吞噬這個世界之前,與稀土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們?nèi)詴褋怼!?
一句又一句拉風(fēng)的臺詞冒了出來,老唐蜷起身子,趴在地上。
突然間,地面變得透明,像是用水做成的鏡子。
鏡子里面的不是那個滿臉喜相的老唐,而是一個不怒自威的男人。
男人穿著白袍,頭發(fā)向后梳,用發(fā)冠按下。
不待老唐反應(yīng)過來,四周便不再黑暗,一點(diǎn)火星在老唐眼前出現(xiàn),隨后,燃燒成熊熊烈焰。
很快,這些火焰又被自己身旁突然豎起的城墻格擋。
老唐站起身,推開了城門,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仿佛這是既定的歷史,而歷史的主人公就是他。
熾烈的光照著他的白衣上,不是陽光,而是火光。
燎天的烈焰中,城市里傳來哭嚎聲,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萬的箭從天空里墜落,巨大的牌匾燃燒著、翻轉(zhuǎn)著墜落,就落在老唐的身前。
老唐清晰的看到牌匾上寫著“白帝”兩個大字。
這里簡直是地獄!
再往前走,他看到一根高桿豎在前方,一個小男孩被掛在高桿頂上,閉著雙眼,所有的火焰仿佛都在燃燒著他,這就像是一場盛大的獻(xiàn)祭。
這個男孩他認(rèn)識嗎?老唐不知道。可老唐知道的是,他現(xiàn)在只感覺心里真痛,真像是有把刀在割。
什么重要的人就此失去了?
他犯了錯誤。
老唐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確實(shí)沒錯,他是那個男孩的哥哥。
老唐也想起了一個沉睡在歷史中的名字:
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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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戰(zhàn)神睜開雙眼,老唐發(fā)現(xiàn)自己又來到了木屋之前,他下意識推開門走進(jìn)去。
屋子里的陳設(shè)異常簡潔,一點(diǎn)灰塵都沒有,有三間屋子,兩間是臥房,床榻是層次的,依然結(jié)實(shí)。
墻上懸掛著的卷軸,看起來有很長年頭,似乎一碰就會化作齏粉。
矮桌上放著陶制花瓶,花瓶里插著一只已經(jīng)枯透的花,漆黑的莖像是鐵絲拉成的。
墻上掛著兩襲白袍,都是白色的。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老唐看到矮桌的一邊盤坐著一位白袍高大的男子。
男子發(fā)現(xiàn)老唐的聲響后,便抬起頭來看著他,說,“你來了。”
“喂,你是誰?快把我送回去,我肯德基還沒吃完!”
男子的聲音中夾雜著失望,“幾千年過去了,你還在想著這些嗎?我們不應(yīng)該向全世界復(fù)仇嗎?我們不應(yīng)該為自己犯的錯誤承擔(dān)責(zé)任嗎?你難道忘記是人類殺害了康斯坦丁嗎?你難道想讓康斯坦丁再死一次嗎?”
男子發(fā)出了一連串問題,每一句話都讓老唐是頭痛欲裂。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向全世界復(fù)仇?世界怎么你了嘛,你就要?dú)缛思遥澜缟锨f萬的人,都招你惹你了?”
老唐在一旁嘲諷輸出。
“世界背叛了你。”男子平靜地說。
老唐剛想說話,腦海內(nèi)涌現(xiàn)出一段記憶。
記憶中一對兄弟安分地生活著,有一天,一個男子找到二人,說他需要力量,結(jié)束戰(zhàn)爭,創(chuàng)造一個幸福的國度。
那個男人說服了兄弟中的哥哥。
很多年后,兄弟倆生活的地方被軍隊(duì)進(jìn)攻。
這種事,在這幾千年里頻繁發(fā)生,最后,哥哥失去了弟弟,埋葬了一個城市。
那個城市,名為:
白帝城。
“你是那個哥哥?你給我看你的記憶干什么?我就是個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我就是個廢材。而且老哥,老樣子你活了幾千歲了誒,你不能解決的問題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爽文男主。”老唐嘰里呱啦說個沒停。
男子仿佛沒有聽到老唐后面的幾萬字發(fā)言,輕抿一口茶水,淡淡開口:“這是你的記憶,你的名字叫諾頓。”
“我呸!老子是羅納德·唐……”老唐下意識發(fā)博了一聲,這個時候?qū)γ娴哪腥苏铝硕得保冻鲆粡埵煜さ哪槨?
男人把發(fā)冠摘下,把頭發(fā)壓低,終于成了老唐。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是高貴的青銅與火之王,我們將一起君臨天下,征服世界……”
“閉嘴!老子不會說這些漂亮話!”老唐低下頭,悶吼了一句,
男子明顯一愣。
“老子是人!你想取代我是吧?滾!老子的人生,老子自己過。”
“可是康斯坦丁要死了,你不讓我掌控身體的話,這一次,他就真的死了。”男人眼中透露出一縷悲戚的神色。
老唐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不敢直視男人的眼神,因?yàn)橐坏ι夏菍Ρ莸难凵瘢咸凭透杏X自己仿佛處在幾百米深的大海中。
在那個地方,絕天絕地絕人,孤獨(dú)一步步侵蝕著他,老唐仿佛要窒息,他不能說話,只能目睹自己下沉,或者說他哪怕喊天喊地,也沒有人能聽得到。
這是一種極致的孤獨(dú)。
這種孤獨(dú)并不是其他人的,而是,他自己的。
可是老唐并不記得他是很孤獨(dú)的一個人,他和孤兒院的“家人”生活很愉快,他在紐約也有自己的朋友圈,他還認(rèn)識一個來自中國的男孩,叫路明非,他還在獵人網(wǎng)站上接一些靈異事件。
老唐覺得他的人生豐富多彩,而一個不知道名字地男人,卻是他的反面。
“提前說好,做完你要做的事,就把身體還給我。”老唐最后這樣說,向男人伸出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