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如織。

像是千條萬條銀線，將小鎮(zhèn)青石路面刺出細(xì)密的水花。

殘垣斷壁的江南民居在雨霧中靜默殘喘。

焦黑的雕花門板上還留有一張應(yīng)該是去貼上去的倒“福”字。

多日前倉皇撤離的居民打翻的泡菜缸，散出令人作嘔的酸臭。

與硝煙、血腥氣在雨水中混成戰(zhàn)地特有的死亡氣息。

山本次郎少尉的軍靴踢走腳下一只繪著青花的瓷碗。

哐當(dāng)一聲脆響，瓷碗碎裂成幾三片。

從屋頂漏下來的雨水，滴在帽檐滑到屎黃色的軍裝上，形成一道水跡。

掛在墻上的地圖標(biāo)注著各個警戒哨位置，第三個位置用紅色鉛筆畫了一個圈。

“肅清三號位置...“山本喉結(jié)滾動，對候在旁邊的軍曹下達(dá)命令。

那些中囯人像老鼠一樣晝夜不停騷擾皇軍的后防線。

他發(fā)誓，一定要將這些躥進(jìn)來的老鼠一個一個捏死。

軍曹開始給手下班分解任務(wù)：“一組上屋頂警戒同時建立機槍陣地！二組繞西后街，三組繞東后街，四組跟我正面突擊！“

軍曹帶跟在三人尖兵組之后，端著步槍警戒。

遠(yuǎn)處屋頂似乎有人...

啪...

6.5毫米友坂子彈出膛，彈頭穿過雨霧。

將爬到屋頂警戒的別動隊員腦袋擊穿。

子彈余勢未消，擊碎裂別動隊員身后的的瓦片，嘩啦聲亂響往二樓屋進(jìn)而墜落。

槍聲撕開了封印的戰(zhàn)場！

壓制的歪把子機槍開始嘶吼。

彈道在三號警戒哨位置的二樓與一樓木板墻，來回拉扯。

彈頭在擊穿百年的雕花窗欞，撕扯出一大片木屑暴雨。

李川將身體緊緊的貼在磚墻后。

透過磚墻縫隙，六七十米開外鬼子機槍手不斷晃動的鋼盔下，一張猙獰的面孔旁邊的副射手正往供彈斗里填彈夾。

準(zhǔn)星缺口間，那個猙獰的面孔越來越清晰。

噠噠噠...

鬼子楊槍有規(guī)律的三點射擊。

蹦豆子一般不喘氣，偶爾夾雜著鬼子嘰里呱啦的叫喚。

李川扣動扳機的瞬間，步槍后坐力撞得肩窗口骨頭有些發(fā)痛。

砰...

子彈在空中迎著機槍子彈，零點二秒過后，旋轉(zhuǎn)的彈頭準(zhǔn)確鉆進(jìn)鬼子機槍手胸膛。

貼在李川旁邊的別動隊小組長曹志堅瞳孔微微收縮，這位的槍法...太神了。

僅一槍就將敵人的機槍手擊斃！

同樣震驚的還有在街上正面進(jìn)攻的鬼子軍曹。

他立即意識到襲擊三號警戒哨的多半不是普通人。

很可能是復(fù)興社特務(wù)行動隊精英。

低吼幾聲，與屋頂?shù)挠^察哨交流了幾句后，立即下達(dá)新的命令：“通知副射手接替機槍，開火壓制給我們提供掩護(hù)...”

“殺給機機...”軍曹安排完后，扯開破鑼嗓門猛然叫喚，聲音大到小街前后都能聽到。

小街正面隨即響起的急促腳步聲。

軍曹帶著四個手下，借小街廊柱石階對前方院子發(fā)動進(jìn)攻。

小街東面后巷。

為減輕院子里與鬼子對峙的隊長壓力。

羅良輕輕揮手，四個人散進(jìn)東邊后街殘垣斷壁間。

羅良藏在店鋪后門一個門洞里。

僅僅片刻之后，聽到軍曹命令的一個鬼子三人組出現(xiàn)。

端著步槍跑步過來……

積水漫過綁腿，軍靴踩在水中的嘩啦聲響從拐角傳來。

響聲越來越近。

羅良手中的刺刀如閃電般沖出門洞。

刺刀比想象中更流暢。

捅進(jìn)貼墻跑在最前面一個鬼子脖子，刺刀尖從脖子另一端鉆出。

他甚至聞到鬼子手中步槍上的槍油味道。

刺刀抽出來后，鬼子頸動脈噴濺的血霧在雨幕里綻開詭異的紅花。

旁邊的兩個行動隊員的匕首，先后捅進(jìn)另外兩個鬼子身體。

從刀柄上傳來的觸感，讓曾宇想起年關(guān)宰牲口的場景。

弄死鬼子的整個過程，快得如同訓(xùn)練時用刺刀扎稻草人一般利落。

三具鬼子尸體被迅速拖進(jìn)后院。

雨水沖刷著留在水中的血跡，流進(jìn)陰溝。

很快，這里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什一樣。

“剝掉鬼子身上的軍裝...”羅良對解下鬼子步槍，子彈盒一臉興奮的別動隊員下令。

正面。

機槍陣地歪把子機槍不斷呼嘯。

子彈在雨霧蒙蒙中沖向目標(biāo)小院。

彈頭穿窗碎瓦，偶爾撞擊磚墻上濺起火星。

還擊的槍聲并不密集。

李川右手食輕輕壓緊。

準(zhǔn)星照六門與鬼子機槍副射手的腦袋再次連成一線。

指頭再用力，扳機到底……

砰...

友坂步槍子彈飛過五十余米的距離后，鉆進(jìn)接替機槍的鬼子副射手胸膛。

觀察員范不器的眼睛始終沒離墻板縫隙。

仔細(xì)觀察不時側(cè)耳細(xì)聽鬼子開槍的位置：“正面只有四個鬼子，羅良應(yīng)該已解決從東面迂回的鬼子，還有一撥鬼子正從小街西面的屋后繞過來。”

曹志堅看向李川：“我們要不要先撤？”

除他之外，他手下的別動隊員都沒有多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

李川轉(zhuǎn)回頭看向曹志堅：“你知道不知道鬼子距離我們現(xiàn)在多遠(yuǎn)？”

“可能六十米？或者五十米吧...”曹志緊豎起耳朵仔細(xì)聽槍聲，有些猶豫。

“八十米...”隔著雨霧也判斷非常準(zhǔn)確，尤其是屋頂?shù)哪峭ν岚炎釉俅螄探新暵暩裢馇逦瑖}噠噠...

曹志堅心念一轉(zhuǎn)，帶著別動隊員干脆抄到小街東側(cè)。

打算堵住從側(cè)面迂回的鬼子。

李川不斷開槍，將從小街正面沖過來的四個鬼子壓制住。

鬼子很狡猾，知道院子里的人槍法厲害，每次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雙方距離有些遠(yuǎn)，院子里面的人只要不探頭，鬼子也沒辦法擊中目標(biāo)。

只能藏在旁邊商鋪掩蔽位置后偶爾探身向小院子方向盲射。

都是臨時找的掩體，臨街廊柱門洞甚至地面的臺階，靠著藏著趴著對小院子方向開火。

歪把子機槍再次啞火。

距離太遠(yuǎn)手雷用不上。

由于角度問題，擲彈筒也沒有辦法使。

雙方都有人在屋頂，從屋頂過去成活靶子的可能性更大。

看不到目標(biāo)，出去就會挨槍子兒，軍曹現(xiàn)在只能希望迂回的人能包抄到位。

小街正面目前僵持。

軍曹只能指望從兩翼商鋪后巷迂回的手下。

從雙方交火開始到現(xiàn)在。

東街背后沒有傳出槍聲，軍曹此時根本不知道從東面迂回的三人組已經(jīng)被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