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壯漢將斗笠取下，露出一個嘴角滲血的豬頭來。

遠處的柳贏見狀，大吃一驚。

能化成人形，其實力應該有大妖，那他為何和同為妖類的鹿妖爭斗呢？

豬頭人慢慢的脫下了衣服，顯露出一個魁梧高大的身材，但臂膀、腹部、大腿、小腿處，都包扎著布條，這布條并不似尋常平穩的包裹住。

而是...凹下去的包扎，就像是少了一塊兒肉一般。

他靠在墻壁，從包里翻出一個藥瓶吃下，隨后拿起身邊的木棍含在嘴里。

拿起一把刀，對著小腿處割去。

柳贏見狀，心中更加奇怪。

看豬頭人大汗淋漓，途中一聲不吭，鮮血將地面燃的通紅。

待一塊肉割出來后，他拿起藥瓶，往傷口上撒，疼的他身體一機靈粉末撒倒一邊。

又重新拿起向上撒，待差不多后，用布條綁住傷口，只是剛綁上，鮮血就浸濕了布條。

將嘴里的木棍放下，他神情虛弱的看著四周。

一陣腳步聲來臨，他還沒抬起沉重的眼皮，就聽到一陣冷冷的詢問聲。

“為什么？”

豬頭人努力的睜開眼，看到了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人類，手背推了推紅肉道。

“你是人類吧，俺知道你們的身份，是斬魔司的吧，俺能求你件事嗎？”

柳贏并沒有好奇他為何知道，妖族遍布天下，多如牛毛，知道一件事很簡單。

一路走來，雖沒遇到邪惡的妖類，但也沒遇到妖類襲擊雙角惡獸。

而今晚，是頭一次碰到一個特殊的妖類。

他不僅保護一個毫無人氣的村落，還將自己的肉割下來。

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內在。

“前面那個村子還有一家活人，你能把這些肉送給他們嗎？”豬頭人努力的掙扎著，并沒有解釋。

柳贏蹲下來，看著他東缺一塊，西少一塊的身體，內心有些震撼。

如果柳零仙為了道長，選擇與人類親近，不攻擊人，那還情有可原。

那這豬頭人為什么有割肉養人的想法，他不理解。

豬頭人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雙眼，柳贏探了鼻息，還活著，拿上那塊肉，向村子里而去。

由于并不知道那家人住哪兒，只能挨家挨戶的看，可直到半夜都沒找到。

這時，他想起來利家村的那些人會住在密室中。

那會不會在這個村子里也有類似密室的存在？

柳贏又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就在他想豬頭人是不是搞錯時。

院子里的一個地窖吸引他的視線。

于是，第三輪的尋找開始，這次是找每家的地窖。

果然，當他拉起一家地窖口的時候。

里面出現一位神情驚慌，手拿鋤頭的中年男子，他看到是人類時，松了口氣。

直接走了出來，將地窖口關上。

“小兄弟，你這是迷路了？要不在我家歇息一下？家里還有點兒糧食。”天黑可見度低，男子并沒有看到柳贏手上的肉，說完便拉起地窖，去給他準備吃住。

柳贏拽住他衣袖，先謝了聲這位好心大漢，隨后開門見山的提起了手，道：“有個人托我過來給你送點肉。”

男子聞言，臉上出現了笑容，月光撒下，他的笑容真摯而幸福。

“謝謝小兄弟了。對了，我們家恩人哪位過的如何，是不是光顧著救濟我們，他家也不好過啊...要不你還是給恩人拿回去吧，他送給我們的那些，到現在還沒吃完呢。”

男子一臉愧疚的同柳贏說著，又將豬肉遞了出來，關切接道。

柳贏微微一笑，推了回去，接著同中年男子聊了起來。

知道了來龍去脈，柳贏心中對這個豬頭人更加好奇。

告辭而去，柳贏來到剛才的山洞，坐在了豬頭人對面，靜靜的看著他。

豬頭人昏迷著，身上傷口許多，但他表情卻是幸福的。

他是豬妖進化而成不假，但所做之事無疑是大善之事，想起關于妖王的簡介，柳贏心中對他的評價高出許多。

果然，不能一竿子打倒一片，這世上，還是有好妖的。

豬頭人慢慢睜開眼，笑著問道：“人類，你將東西送過去了？”

柳贏“嗯”了聲，想好好問問豬頭人的想法。

豬頭人直言道：“人類，俺感覺到了自己的大限，應該就在今晚，你等會把俺的尸體處理一下，送給那個人類吧，這樣俺死后也會安息欣慰。”

“豬老哥，人吃妖，妖吃人這太常見，為什么你這妖王不吃人，反而幫助人？”柳贏問道。

豬頭人笑著搖搖頭，虛弱答道：“俺從開啟靈智起，就一直跟著小主人，小主人一天到晚都陪俺玩樂，那段時光是俺最快樂的，直到小主人為了保護俺被怪物吃掉，之后俺便游蕩在深山老林里，化形成半人。”

柳贏他將開啟靈智的那段時間，理解成了人類的童年。

微微頷首，或許也只有靈智開啟的那段時間能徹底改變妖類的善惡之分了，等回頭告訴都墨慶。

“豬老哥，你有名字嗎？等你死后，我把你重要東西留下，給你立個衣冠冢，也不枉費你這一生忠義良善了。”

豬頭人呵呵一笑，自嘲道：“俺這弱小的妖王哪有名字，客氣的人稱俺一聲豬老哥，不客氣的人就叫俺老豬，沒有名字的。”

豬頭人的話音越來越低，明顯方才的談話是有回光返照的跡象。

柳贏微微點頭，坦然道：“豬老哥，你不嫌棄的話，就讓我給你取名吧，就叫你朱忠善。”

說著，柳贏在地下寫了三個字。

而豬頭人在看清后，滿心歡喜的笑了，之后便一動不動。

柳贏感慨道：“善妖真的不長壽嗎？柳零仙為了道長是這樣，朱老哥為了一家人又是這樣。”

他心里五味雜陳，舉起的小刀也停在半空中。

決定還是給老哥留個全尸，至于那家人...

柳贏打算再去林子里打些野獸，先給他們家當儲糧，做成能長久保鮮的食物，比如臘肉什么的。

直到這件事了結后，再去壩下州。

將朱老哥尸體埋下后，用木制做墓碑，其上寫道，柳贏之兄朱忠良之墓。

隨后，將洞口砸塌毀，也算是讓他長眠于此，落的安息和安寧。

之后的后半夜，柳贏來回穿梭在林間，尋找著野獸的蹤跡。

清晨時分，打了兩頭鹿，一只山雞，兩只野兔，提著東西向那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