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鎮守孤城
- 竊奪生機:從鎮守孤城開始
- 著我舊時裳
- 2441字
- 2024-06-20 10:40:15
風聲呼嘯,卷席漫天黃沙。
黃沙吞噬了萬丈孤高的陰山,淹沒了奔流往東的龍江,直到遇見一座橫亙在峽谷中的孤城,它才不情愿的收斂了些。
大唐西陲,臨垚孤城。
一面軍旗被吹得獵獵作響,它殘破不堪,旗桿斷裂處綁著草繩,凌亂但結實。
白色的旗面被火熏得黢黑,刀割破邊角,幾抹鮮血潑灑其上,卻將‘大唐’二字襯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黃沙黯淡日光,血污斑駁城墻。
刺痛耳膜的呼嘯風聲中,一聲軍號更加嘹亮:“唐!大唐!”
“臨垚城鎮西軍,何在?”
軍號一起,殘破的城墻上幾道身影孤單零落,卻將身子挺得筆直。
“鎮西軍什長白書令!”
“鎮西軍任勇軍士賈謨。”
“鎮西軍任勇軍士張懷。”
“鎮西軍任勇軍士蘇建文。”
“鎮西軍任勇軍士康平。”
幾聲軍號過后,孤城又沉寂了下來。
五雙眼睛齊齊轉往一邊,看著隊伍末尾消瘦的身影。
被五道炯炯目光一激,唐禹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是在大荒界長問宗了,而是在什么大唐帝國。
也不再是御劍乘風的修士,而是穿越到一名鎮守大唐西陲的邊軍身上!
渾身靈力,包括長問宗的功法,在這里蕩然無存,施展不出!
自己能仗恃的,只有一柄還算鋒利的橫刀,再無他物!
橫刀卷刃,被血污黯淡了刀身,但面對賊子野獸,也能割喉見血。
可唐禹現在要面對的,是大蠻國十七部落聯軍,號稱勇武世無雙的蠻國百萬軍。
果然是死局啊!
唐禹哀嘆一聲,隨后便振作起精神,他必須破開必死之局,尋獲生機。
錯過五道疑惑的目光,回應道:“鎮西軍任勇軍唐禹!”
邊軍小卒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手上的掌紋也無不同。
也叫唐禹,清遠郡人士,自幼從軍。
“稍息吧。”什長白書令擺了擺手,若不是腰間挎著幾乎被染紅的橫刀,清秀的模樣會讓別人會以為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說他書生也沒錯,他十年寒窗卻屢考不中,無意中卻得到一門天降神通,墨韻刀法。
于是一氣之下棄文從武,進了鎮西軍,來這邊陲小城了。
書生意氣揮刀,刀法潑灑如墨。
憑著這門天降神通,白書令用十年時間從九品武者進階到八品。
對他來說,殺敵不比寫文章難,更痛快許多。
他不后悔來鎮西軍。
但他后悔沒有殺盡敵人。
望著遠處天邊,仿佛看見黃沙中雜糅著無數鎮西軍的亡魂,白書令嘆然道:“十年時間,八千鎮西軍,就剩我們六人了。”
一臉橫肉的康平呸的吐出一口沙子:“行了書呆子,大帥說過,八千鎮西軍只有同一歸處,早去晚去的區別。”
康平出身屠戶,沒有白書令那么感物傷懷,可看了身后黑燈瞎火的臨垚城,橫肉兇相的臉上也浮現出莫名的情緒。
其他三人望著遠方不言語。
數十年前,大唐正盛,忽有一日黑云摧城,蒼天開裂,有天外神通和異寶降臨。
大多數天外神通異寶,皆降臨在大唐境外,蠻國從此崛起,不到十年時間,兵犯大唐,將昔日的無敵帝國打得節節敗退。
臨垚城固守十余年,代價便是八千勇武的鎮西軍幾乎全軍覆沒,只剩現在孤零零的六人。
唐禹望著城墻外,眼眸看起來也多愁,只不過他心里想的卻和幾人不同。
初到大唐,他沒有守土衛國,死不丟橫刀的家國情懷。
也沒有什么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豪氣。
他現在只想破開死局,延續大荒界的生命。
“要是大荒界的靈力功法還在就好了,即便對面有絕品的天降神通者,也抗不住我太玄劍意一式。”
通過前身的記憶,九品天降神通者開碑裂石,一品更是能分江斷山,但比起乘風御劍的大荒界還差點意思。
可惜,一生修為全丟在大荒界,一點沒帶過來。
八千最精銳的鎮西軍都拼沒了,自己憑什么獨擋百萬軍?
這分明就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危局。
“我得逃!”
看著緊握橫刀,決定以死捍衛鎮西軍氣節的五人,唐禹只能心說一聲佩服,但我不能奉陪了。
佩服是真佩服,但送死不能夠,趁他們晚上睡覺,摸黑跑路!
唐禹和壯懷激烈的幾人格格不入,暗自計劃著逃跑計劃。
白書令將橫刀放下,說道:“等風沙過后,蠻子就會攻進城。”
康平絲毫不在乎,大笑道:“正好拉幾個黃泉路上墊背的,這鳥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
嘴里罵著鳥地方,可他來了十年,罵了十年,守了十年!
什長說,康平大哥罵,賈謨,張懷,蘇建文早就習慣這樣的場景了,低頭笑了笑。
白書令從懷里掏出一沓泛黃的書信說:“風沙過后,我們是回不去了,我幫你們給長安的家人都寫了書信。”
蘇建文一聽,盯著信紙問道:“什長,有沒有我一刀斬殺三名蠻子的事?”
白書令點點頭笑說:“那是當然,這般勇武,當然要讓弟妹知道!”
“嘿嘿。”蘇建文笑得憨憨的,倒也不白死。
“看給你得意的。”康平一巴掌拍蘇建文腦袋上,笑罵道。
“所以,我們得有一個人回到長安,告訴朝廷臨垚城還在!再替我們跟家人道別。”
書信遞到了隊伍末。
“唐禹,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幾封書信遞到面前,本來就決定要逃的唐禹反倒有些疑惑:“為什么是我?”
“哈哈哈。”
五人笑得整整齊齊,回答得整整齊齊:“不是你是誰?”
唐禹一怔,這才想起來,原身是年幼遇饑荒無奈投軍,在鎮西軍里是出名的膽小懦弱,平時五人沒有少欺負他,刷馬桶洗衣服,苦累事都扔給他。
但危急時也總護著他,這才讓唐禹活到了現在。
五人身上的血污,有許多都是為了救他。
白書令將信拍在唐禹手中,勸說:“唐禹,我們五人早生死意,不懼埋骨孤城,但你不一樣,與其跟我們一起送死,不如將鎮西軍的故事帶回長安,告訴天下人,鎮西軍全員戰死,陌刀尚在,風骨沒丟!”
“給安大帥,給鎮西軍爭一塊氣節碑!”
五雙發紅的眼睛望著唐禹,書信薄薄的很重。
“我們注定命盡于此,但這些書信里事,書信里的人,會替我們活著!”
唐禹將書信放入懷中,眼睛被風沙刮得也有些泛紅,雙手交叉在前,對五人鄭重的行了大唐拜別禮。
“我一定會將它們帶回長安!”
唐禹沒有問他們為什么不一起逃走,這是對八千鎮西軍的侮辱。
你認為視死如歸是不值一提的堅持,恰好是別人最大的驕傲。
遞過書信,白書令又恍然想到了什么,抓著唐禹的手補充道:“對了,康平老母親不識字,到長安了你得親自念給她聽。”
“趁著風沙,趕緊走吧。”
走便走吧!
唐禹也沒有再矯情,又一次拜別禮后,毅然轉身走進黃沙之中。
他的腳步走得很慢,走得很穩,畢竟懷中的書信千斤重。
五人站起身來,回禮送別唐禹,隨后熱血上涌,書信充盈了勇氣,后事交代完了,恨不得馬上就和蠻敵血戰一場。
風沙嗚咽,曲終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