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前路
- 竊奪生機:從鎮守孤城開始
- 著我舊時裳
- 2133字
- 2024-06-25 16:20:27
蠻國入侵大唐,將本來寧靜祥和的田園殺成尸山血海,哀鴻遍野,唐禹不忍看唐人國破家亡,流離失所,但他從沒想過要殺身救國。
他不是圣人,沒有為萬世開太平的鴻業遠圖。
浩茫西域,每天都有唐人被蠻敵屠戮,唐禹不是神佛,就算有心也救不過來。
但救不過來和見死不救是兩回事。
所以他選擇趕到點星湖邊,前一次死得太窩囊,送信救人干啥啥不成,眼睜睜看著婦人不堪受辱,自盡在身前。
再來一次,總得刷洗了這份屈辱。
蠻子要殺!
信得送到!
人,我也要救!
爭的就是這份意氣!
還是師尊說得俗,不留遺憾!
當然唐禹還有更俗的,就是貪圖生機。
他要在大唐盡力獲取生機物品,帶回大荒轉化為壽命或是法寶。
他沒有火眼金睛,看不出什么蘊含生機,他只能隱隱猜測,婦人想用來自盡的發簪極有可能跟鎮西軍的書信一樣,都蘊含生機。
沒來由的猜測,但總比古城廢墟里蠻子的腥臭人頭可能性大一點。
于是唐禹來了。
等對岸的漢子們冷靜下來,唐禹韁繩一扯,縱馬繞過點星湖。
先前寒光閃閃的刀劍都已歸鞘,唐禹這張清秀的臉雖然沒見過,但身上的唐衣,卻消融了隔閡的距離。
穿唐衣者,不為敵。
這是大唐西域流傳最廣的古諺。
唐禹翻身下馬,雙手交叉,捏做晤見禮:“在下唐禹,見過諸位,先前縱馬唐突,還請見諒!”
眾人紛紛回禮。
穆云走上前,摸了摸唐禹帶來的戰馬,贊了聲:“好馬。”
能不好嗎,蠻子手上搶的,馱著肉山忙玒都能風馳電騁。
“在下穆云,兄臺也是逃難的?”
唐禹放下韁繩,任戰馬快飲湖水,誠實回答說:“臨垚!”
臨垚一出,眾人的神色都有了變化,有的向往,有的敬佩。
“鎮西軍所在的臨垚?有鎮西軍在,兄臺為何要逃?”
唐禹眉頭一皺,心說臨垚被圍困多年,鎮西軍英勇奮戰,幾乎全軍覆沒的事情他們不知道?
疑惑剛起,旋即又恍然了。
西域里大唐諸城早就被蠻國分割成星星點點,商路被斷,消息閉塞,知道鎮西軍,不知道鎮西軍全軍覆沒實屬正常。
唐禹望著遠處看不見的臨垚城,心里涌出無限酸楚。
殺盡蠻國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
可他們的前仆后繼,他們的視死如歸卻沒人知曉。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獨屬于鎮西軍的悲哀。
唐禹右手撫向胸口,他想撫平心里的負面情緒,也想摸一摸那五封書信。
“一定要去到長安,讓鎮西軍的風骨氣節傳遍天下。”
“讓天下人知!”
“讓天下人頌!”
“兄臺準備去往何處?”穆云平溫和的聲音將唐禹拉回點星湖畔。
“長安。”唐禹回答得堅決有力。
“長安啊!”
南秀滿臉的憧憬,她也很想去不夜城長安看看,可那里太遠了,隔著兩千里的水遠山長。
隔著百萬蠻國軍。
隔著無數天降神通者。
總之,想去,不可能去。
能逃到牟陽城就是天幸了,長安太遠太遠了。
“你們要去哪?”
南秀脆生生的答道:“兩百里外的牟陽城,聽說那里還算安全。”
南秀只知道兩百里的距離,卻不知道距離牟陽城還有一個數字。
無數蠻國軍!
看著她臉上對于新生活的向往憧憬,唐禹點點頭,又在心里加了一句:“這次,我護著你。”
“我跟你們同行吧,正好到牟陽城修整一下。”
有年輕人加入,大家自然歡迎,看著唐禹身后層層布裹的長條包袱,穆云猜想應該是刀劍。
但大唐本就尚武,佩刀帶劍并不奇怪。
隨著閑聊聲,陽光越來越歹毒。
唐禹摸了摸頭上細密的汗珠,忽然聽到叮當聲,一只小巧精致的銀鑄水壺遞到跟前。
南秀笑意盈盈:“喝點水吧。”
“啊?”唐禹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南秀,一時有些失神。
南秀還道其他,大方解釋道:“干凈的,喝吧。”
“謝謝。”唐禹也不矯情,大灌了幾口。
抹去嘴邊水漬,唐禹心說就這樣多好。
該死的蠻子。
攀談幾句,隊伍收拾妥當,唐禹也順利融入其中,一起動身趕往牟陽城。
隊伍大多都是婦女小孩,行進的速度十分緩慢,午后尋了處陰涼,直到月亮升起后才再度出發。
晝伏夜出正好避開蠻敵。
一路閑聊中,唐禹才知道南秀不過十八歲,本該留著天真爛漫,坐在床邊繡著女紅,等待晚歸的丈夫。
現在卻一路顛簸,不知家在何處。
趕路辛苦,但氣氛并不壓抑,疲倦和緊張掛在每個人的臉上,但還有對新生活的神往,似乎大唐還在,就有歸處。
行至半夜,隊伍找了處小林子修整。
唐禹自告奮勇,和幾名漢子在林子邊值守。
黑夜中,唐禹閉目養神,他不用跟其他人一樣瞪大雙眼緊張兮兮的注視周邊,只要有生人靠近,背上的大唐橫刀就會提醒他。
饞欲對鮮血極其渴望,要不是有唐禹壓著,這幾十號人都不夠它一頓吃。
林子里很安靜,婦人們掰開胡餅的聲音唐禹都盡收耳中,突然,身后的血刀震動。
“有人來了?”
唐禹雙目如電,雖是夜晚,但西域的天空透徹,月光播撒而下,林子外不遠處,一雙幽幽綠眼正注視著他。
“只是一頭沙狼!”
唐禹放開刀柄,任由那沙狼低吼一聲,飛速撲來。
得血刀示警,唐禹早就發現了沙狼,等它撲過十丈,他有足夠的時間。
但唐禹沒有動,怔在那里,好像是沒有反應,又好像被嚇傻了。
沙狼來勢極快,但它的低吼聲早就驚動了其他人。
就在它的利爪距離唐禹臉龐不到一尺時,一柄長槍從斜刺里殺了出來。
噗哧,狼血將長槍染紅。
一名中年人提轉槍身,將其重重的扎在大樹上。
沙狼掙扎了幾下,卻是徒勞。
“你沒事吧?”中年人近前關切的問道。
唐禹擺了擺手:“沒事沒事,謝謝張兄出手相救。”
“別害怕,一頭沙狼罷了。”
名叫張起的中年人將長槍從沙狼身上抽出,安慰著唐禹。
唐禹卻暗自搖頭,這可不是一頭沙狼罷了。
它脖頸皮毛顏色長度粗細都和其他部位不同,顯然是有人長期飼養。
大唐西域,養狼的只有蠻敵,做偵查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