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打著哈欠走進教室時，就看見張如煙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像只熊貓似的靠在墻邊。她兩只手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超市購物袋，背后的書包也被塞得變了形，拉鏈都快要繃開了。

看著她這副狼狽樣子，我頓時感覺心里壓力山大！不是吧，這人該不會是給我帶的東西吧？應該不會吧...買這么多東西，就算不是給我的，我要是厚著臉皮去討要點零食吃，會不會顯得特別掉價啊！

張如煙一抬眼看見我呆站在門口盯著她，立刻扯著嗓子喊道：“秦玖，你傻站著干嘛呢？還不快來幫我！這些都是我帶給你的零食！“她的聲音因為疲憊而有些沙啞，還帶著幾分不耐煩。

我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這時，我后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耳邊傳來王明那家伙賤兮兮的聲音：“呦，不錯呦，小妹妹專門給你帶零食嘍！“他還故意拖長了尾音。

我紅著臉反駁：“什么跟什么啊，這八成是個玩笑！別瞎起哄！“但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我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接過張如煙手里的兩個沉甸甸的袋子。她如釋重負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我這才注意到她纖細的手腕上被塑料袋勒出了幾道紅印子。我掂了掂袋子，少說也有十來斤重。

“你怎么帶這么多零食啊？“我忍不住問道，鼻尖已經聞到了袋子里飄出的薯片和餅干的香味。

張如煙一邊活動著僵硬的肩膀一邊說：“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從我房間的零食柜里隨便拿了一些。“她指了指袋子，“有薯片、巧克力、餅干、果凍...你自己挑著吃吧。“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這些不是你特意去買的？“

“買？你說得輕巧！“她翻了個白眼，“昨晚九點才放學，天都黑透了，我上哪兒買去？“她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幾滴困淚，“而且我昨晚光研究你那幾張草稿紙就熬到凌晨三點，早上才想起來要帶零食這事。你就別挑三揀四的了，將就著吃吧！“

我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不吃嗎？“

她一聽這話立刻炸毛：“吃！當然要吃！“她氣鼓鼓地指著自己的肚子，“我連早飯都沒吃就趕過來了，提著這么兩大袋吃的，你還不讓我吃？你還是人嗎？“

我被她的樣子逗笑了，趕緊把零食提到座位上。這時我才注意到，今天張如煙居然比平時早到了將近半小時，除了我們這幾個住校生，她是第一個到教室的走讀生。

“你帶這么多零食，家里人不說你嗎？“我一邊整理袋子一邊隨口問道。

張如煙正從書包里往外掏課本，聞言頭也不抬地說：“他們才不管這些。“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家里平時就我和保姆阿姨兩個人，她只需要做早飯和打掃衛生就行。“

我好奇地追問：“那你家保姆一個月工資多少啊？“

“嗯...“她咬著筆帽想了想，“具體數字我不清楚，這些都是我爸在管。不過...“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我爸答應這次月考后來給我開家長會！“

我聽出她語氣中的期待，識趣地沒再多問，低頭繼續看起書來。這時耳邊傳來“咚“的一聲，轉頭就看到張如煙整個人癱在課桌上，臉頰貼著冰涼的桌面，含糊不清地說：“班主任來之前叫我一下...困死我了...“話音剛落，就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我輕笑著應了聲“好“，繼續看書。沒過多久，班上的文藝委員李婷急匆匆跑過來：“秦玖，張老師找你去辦公室！“

我“哦“了一聲，轉頭看向身旁睡得正香的張如煙。她的小臉被壓得變了形，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發出輕微的呼嚕聲。我忍俊不禁，最終沒忍心叫醒她，獨自去了辦公室。

“報告！“我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班主任張石老師從一堆作業本中抬起頭：“來了啊。“他推了推眼鏡，“你哥哥剛才聯系我，說你有急事。“

我一臉茫然地接過老師的手機，心想最近沒什么特別的事啊？但老師總不會大清早騙我玩，而且今天也不是愚人節。

電話接通后，哥哥熟悉的聲音傳來：“喂？哪位？“

“是我。“我壓低聲音說，“你說有急事？“

“對啊，今天我們學校組織春游，我正收拾東西呢。“哥哥的聲音里帶著匆忙，“你之前是不是把我的聯系方式給什么人了？今天有個兒童數學教育機構聯系我，說要談商業合作。“

“誰啊？“我一頭霧水。

“叫什么來著...“電話那頭傳來翻紙的聲音，“哦，是'啟智數學'，你有印象嗎？“

“有印象，他們怎么說？“

“他們想用你的IP形象，拍一期線下真人教學視頻。“哥哥頓了頓，“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他們希望盡快面談。“

“我知道了，回頭我直接聯系他們。“我快速說道，“你先忙你的吧，我掛了。“

掛斷電話后，我回到教室，發現張如煙已經醒了，正皺著眉頭研究我的草稿紙。我剛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指著紙上一處推導過程開始提問。

我們正討論著，班主任張老師走進教室宣布：“同學們，春游馬上開始，大家到操場集合！“

整齊的隊伍很快在校門口排好。這次春游的目的地是市郊的科技博物館，距離學校有四十多公里。為了避免造成交通擁堵，我們需要繞行郊外。

一路上，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用手機和“啟智數學“的工作人員溝通。從聊天中得知，我需要在下周三前往鄰市水南市進行為期兩天的拍攝。這意味著我不得不請兩天假，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