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幾年拍戲的時候，住得是大車店，睡得可是大通鋪，都沒說過一聲破，……”馬津武抬手一指，“誰要嫌破，就住旁邊的馬圈去。”
“馬老師，我在戲里正好演一個牧民，住馬圈還能提前和馬培養一下感情。”
謝元馬上接上話茬，他這個人甭管和誰說話，從來不會讓話掉在地上。
“滾滾滾，少在這里耍貧嘴，趕快搬行李去。”馬津武笑罵。
方源從睡夢中醒來，洗漱完畢，吃了早飯，就跟著馬津武，張一謀向外走去，他們三人今天要去看拍攝外景地。
汽車順著一條土路向前飛馳，說是土路，其實根本就沒有路，就是一大片空曠的砂土地，在這條路上，汽車別說走直線，就是轉著圈的跑，都碰不上什么障礙物。
“方源，到了，就是這里。”
“馬老師，這里是什么地方。”
汽車剛進村子，就有幾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在追著車跑，汽車也不得不放慢了行駛的速度。
“百富大隊北溝村。”馬津武用手指著前面的平房說道，“那里就是北溝村洪村長的家。”
北溝村的村長姓洪，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個子不高，臉色黝黑，一聽到房子外面汽車的響動，就從屋子里迎了出來。
“馬同志，你們來了，快到屋里坐吧。”
估計是馬津武前幾天來的時候，已經和這個洪村長說過，要把他們這個村子當成外景地，洪村長對于方源他們幾個的到來，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熱情的打著招呼。
馬津武用手一指方源，“洪村長，這是導演方源，旁邊的是攝影師張一謀。”
“馬同志，這導演是個甚么級別的干部？”洪村長疑惑的問道。
這個問題問得方源他們三個人一愣，方源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該怎么給洪村長解釋，導演的級別是什么。
想了幾秒才開口，“啥級別也不是，就是個拍電影的。”
“馬大爺，您抽煙。”張一謀抽出一根煙來遞了過去。
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圍過來幾個看熱鬧的村民，聽到張一謀的話，哄堂大笑。
“讓幾位同志見笑了，其實我還不到四十歲，這里風沙大，天天風吹日頭曬的，比你們城里人顯老。”
洪村長嘴上說著話，手底下卻不閑著，從上衣口袋里，隨手掏出一個裝煙絲的鐵盒子。
接過張一謀遞過來的香煙，把煙絲掏出來，和鐵盒子里的煙絲混在一起，然后抓出一小撮，放在隨身帶著的煙袋鍋里，點著火放在嘴里吧嗒著，動作熟練而自然。
“洪村長，他們這些人是干什么的。”
村民對方源一行三人來到這個地方，十分好奇。
“干啥，來咱這里拍電影的。”
“拍電影怎么不到大城市拍，來到咱窮山溝里。”
對于這個問題，別說這些村民們，洪村長也有些想不明白，他疑惑地看著方源。
“同志們，我們這部戲的男主角，就是生活在草原上的一個放馬人，所以才找到你們這里，做為拍攝的外景地。”方源沖大家解釋。
“放馬的有什么好拍的。”
“放馬誰不會呀，我從小就是放馬的，要不你們拍我得了。”
聽到電影是要拍放馬人，幾個村民嘻嘻哈哈，一個年青村民湊上前來，大著膽子問道。
“行啊，那就算你一個，到時候來劇組里來當群眾演員。”
方源笑了笑，自己這個劇組本來就缺會騎馬的群眾演員，沒想到剛到這里，就有自動送上門的。
“不，不，不，騎馬我行，演戲我可不行。”
年青人一聽這話，連連擺手后退，他本來是隨口說說，沒想到方源竟然真的同意了。
“螞蚱，剛才你不是挺能的嗎，怎么一到動真格的，就縮了。”年青人的表現，惹來了周圍一眾村民的哄笑。
方源在心里暗暗記下來了這個叫螞蚱的年青人，小伙子人長得挺精神的，而且有點小聰明勁。他把頭轉向了洪村長，“洪大叔，我們想找間房子當外景，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行啊，你看上誰家了，我叫他給你們劇組騰地方。”
洪村長聽說方源他們是來拍放馬人的，頓時好感大生，大包大攬的說道。
“不用，最好是間舊房子，越舊越好。”
“舊房子呀，倒是有一間，不過是在村子東頭，離這有點遠。”洪村長把煙袋鍋在鞋底上磕了幾下，說道，“我領你們去看看。”
洪村長在背著手在前面走，方源他們沒開車，在后面緊跟著，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座舊子房子孤獨的矗立在一片空地上。
“這本來是村里張老三的家，前幾年他閨女把他接到縣城里面住了，這房子就空下來了，看看合你們心意不。”
從外面看還沒什么，方源進到屋里一看，好家伙，這房子何止有點舊，房頂殘垣斷瓦，開著大大的天窗，墻上很有長長的裂縫，那縫隙寬的一只手都能伸的過去。
方源來之前還在擔心要是房子太新，還需要做舊一番，可是看到的這處房子，別說做舊，光把這房子整得能住人，都要花費不少力氣。
馬津武看著這破房子，皺了皺眉頭，“方源，這房子怎么樣，能用嗎？”
“還可以，等劇組的道具來了，稍微修繕一下應該差不了多少。”
“那就好。”
聽到方源肯定的回答，馬津武長吁了一口氣，這次拍戲，自己雖然不是這部戲的導演，但沒想到比以往當導演還累，顧問，制片，演員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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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軍，給墻上拉一條鐵絲，掛上兩條舊毛巾。”
“把那破被子放在坑上，不用放得太整齊，隨意一點啊。”
“馬鞭，你們把馬鞭放哪里了。”
方源在破屋內大聲的指揮著擺放道具的學生，狹窄的屋子里一下涌入了七、八個在忙前忙后，聲音小了根本聽不見。
“方源，這個桌子放在哪里。”
兩個電影學院的學生抬著一張舊桌子走了進來，方源看了看屋子里的情況，隨手指著窗戶，“就放在窗戶下面吧。”
“還有，記得再找幾本舊書放在上面，要不桌面上光禿禿的不好看。”
“趙宇，你把這個煮飯的鍋拿給道具老師，讓他再做舊一點，鍋子全給我搞成黑乎乎的。”
“好嘞，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