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城鎮戶口的家庭，每個家庭成員一個月只有五兩的額定用油，如果做油煎大蝦，一道菜就能用進去二兩油，下半個月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孫淑蘭劈頭蓋臉的把丁建國數落了一番，讓他認清了現實，把油煎改成了清蒸。

現在這個年代，錢并不是萬能的，一是物資的匱乏，好多東西你就是有錢也買不到，二是人們的衣食住行，統統離不開各種明目繁多的票證。

吃飯要有糧票，吃油要有油票，想做件衣服，那你得有布票，想燒火做飯，那得有煤票，吃肉的肉票，吃糖的糖票，作者的月票……，呃，這個倒是不提也罷。

總之，在這個票證橫行的年代，你要是光有錢沒票，出門上大街你都買不到吃的。

“老丁，你快過來看。”

正在忙著切菜的丁建國扭頭看去，發現妻子孫淑香正在廚房門口，扒著門框向外瞅著。

“你不忙著做飯，瞎看什么呢？”

丁建國疑惑的問道，他把手上的水漬在圍裙上抹了兩把，走到了廚房門口。

“噓，小點聲。”孫淑香做了禁聲的手勢，手指著女兒臥室的方向，“你看咱家蘭蘭。”

丁建國的家，就在鐵路局的家屬大院的宿舍樓，房間的結構是兩房沒廳，但是有廚房和衛生間，就這一點，就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

要不是丁建國和孫淑香都是鐵路上的職工，根本不可能分到這么好的宿舍。

他順著妻子手指方向外看去，只見女兒丁蘭正乖乖地坐在書桌前，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正拿著一本書看。

“怎么了，不就是在看書嗎，這不是挺正常的。”丁建國仔細盯了半天，也沒發現自家女兒有什么異常舉動。

“什么看書，我在這里都看她好幾分鐘了，都沒看見她翻動過那本書。”孫淑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覺得蘭蘭可能是戀愛了。”

“什么，蘭蘭談戀愛了，”

“你這么大聲干什么，我現在也就是猜測，還不知道是不是呢？”

孫淑香用手捅了一下丁建國，示意老公小聲點，別被自己的女兒給發現了。

“不行，這事我得去問問。”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十幾年養大的女兒，不知道被哪個混小子給勾搭走，丁建國就有點克制不住自己，飯也顧不得做了，就想找閨女親自問個明白。

孫淑蘭一把拽住了暴走中的丁建國，“唉，唉，唉，有你這么當爹的嗎，去問閨女這種事的嗎，等這兩天我找個機會，先去探探蘭蘭的口風再說。”

此刻的丁蘭，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父母，正在廚房門口偷窺自己的一舉一動。

桌面上放的那本書，就是方源借給他的那本《十月》雜志，劇組分別的時候，說不上有意還是無意，她沒把這本書還給方源。

書上的《靈與肉》那篇小說，這幾天來她已經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書本雖然在桌面攤開著，但她的心思早已不在這個上面，腦海里不時浮現著一個男人的身影。

“你很怕那只狗嗎？”

“我是洛龍市的，你是什么地方的？”

“丁蘭，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用你的手撫摸我的頭部，五官，然后告訴我這些部位的形狀。”

一想到拍戲時，自己遇到的那個開朗、陽光的男人身影，丁蘭的嘴角不由得慢慢浮起一絲笑意。

哎呀，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沒事的時候總會想到那個男人，十七歲的丁蘭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用力地晃了晃腦袋，想把那個男人的身影，從自己的腦海里趕走。

哎，也不知道遠在燕京的方源，現在在做什么？

壞了，孫淑香看到這里，心里驚呼了一聲，本來根據女兒回家后種種異常表現，她對女兒談戀愛這種事情，還只是猜測。

可現在看到女兒又是無故偷笑，又是搖頭的，做為過來人的她，她現在可以百分百的肯定的說，女兒心里這是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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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源這幾天正忙得四腳朝天，馬不停蹄。

回去的第二天上午，方源就開始了《牧馬人》這部電影的試鏡，作為這部戲的導演，方源也是評審之一。

是的，方源把《靈與肉》這部小說的電影名字，改成了《牧馬人》。

他明白張賢亮之所以起了《靈與肉》這個名字，是指主人公許靈均在農場里靈魂與肉體雙重洗禮。

但靈與肉這三個字，對于普通電影觀眾來說，卻又過于隱晦了，所以方源把這部電影的名字改成了《牧馬人》。

結果不出所料，周利京和沈丹平，成為了這部戲的男女主角，村民海生由謝元扮演，男主人公許靈均的父親許景由，選擇了馬津武老師，董大叔的扮演者，選擇了方貴清老師，女秘書的扮演者，選擇了劉麗老師。

說起電影學院的這些老師們，教了幾十年的表演專業，自己演起戲來，那更是駕輕就熟，信手拈來，一個角色，他們能給你演出來十八種花樣來，對于這些老師的演技，方源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至于其他的幾個村民角色，方源選擇了幾個表演系的學生。

但是這部電影里面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郭諞子，方源試遍了電影學院里的老師和同學，卻始終沒有找到符合自己腦海中形象的那個演員。

電影里所用的服裝和道具，方源也準備好了，作為拍攝的外景地選擇，馬津武也幫方源選擇好了，就是離燕京不遠的ZJK市。

馬老師前幾年去那里拍戲的時候，發現那里有一片草原，而且還有兩個馬場，馬津武老師此時已經先行一步，去替方源打前站了，這也解決了方源一個大難題。

現在萬事俱備，就欠郭諞子了。一想到電影馬上就要開拍，自己還沒找到這個角色的扮演者，方源煩燥的在宿舍里來回走動。

“方源，實在不行，你就在學校里找一個老師，來演郭諞子這個角色，只是一部學生的實習作品，不用太較真。”

看著煩燥不安的方源，張一謀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他已經被選為了《靈與肉》的攝影師，也一心在等著這部電影能早點開拍。

“方源，你心里面郭諞子這個角色，你究竟想找個什么樣，要不我幫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旁邊的孫國明也抬頭看向方源。

“留個平頭，膚色黝黑，性格開朗，待人熱情，……”

對于郭諞子這個角色，方源在腦子里早已經構思了好久，現在是脫口而出。

“方源，你說的這個形象，不就是張一謀吧。”

孫國明聽著方源嘴里的描述，眼神不時的打量著身邊的張一謀。

“我嗎？”看著方源和孫國明看向自己的眼睛，張一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