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千秋大壽,由太子一手操辦,在畫舫上舉辦宴會。
作為即將納入東宮的良娣,我也被邀前往。
滿座席間,我注意到了一個清風朗月般的男子。
我又一次見到了蕭元逸,呼吸瞬間一滯。他看到我時微微驚訝,指尖的折扇收起,輕蔑地在眉梢點了點。
“太子殿下又得佳人了。”
“皇兄府中姬妾成群,坐享齊人之福,自是勝過孤萬千。”
蕭明衍明顯不想理會他,我也沒有敢置喙。
在認識太子之前,我就認識蕭元逸,他經常來蘭煙樓吃酒,我賣藝不賣身,就一邊彈琴,一邊戴著面紗陪他聊天。
他是當今最受寵的明貴妃膝下獨子,未成年時就被封了親王。
只可惜他喜好經商,沉溺煙花柳巷,從不過問政事,便也不會對蕭明衍構成威脅。
宴會之上,對我最虎視眈眈的當屬太子妃姜姝。
今日圣上忙于前朝政務,未曾駕臨,上座唯有皇后娘娘。
皇后是姜姝的表姑母,如今我新寵上位,免不得要敲打我一二。
“你便是衍兒要納的良娣?上前來,本宮瞧瞧。”
我立刻垂眸上前,“是。”
“果然生得很美,難怪在佛寺里也讓衍兒如此牽掛,情有可原。”
皇后的語氣看不出喜怒,揮揮手讓我日后安分守己,我是始松了口氣。
宴席過半,姜姝卻突然驚叫起來。
“我的明珠項鏈哪里去了?姑母,兒臣的項鏈丟了!”
原來,是去歲太子與姜姝成婚時,皇后親賜給她的一串合浦明珠項鏈,價值連城,她日日隨身攜帶,從不離身。
皇后蹙起眉,立刻派人在整座畫舫上尋找,無一所獲。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不禁猜疑起來,畫舫只有這么大,方才上船時項鏈還好好地在太子妃身上。
“除非……是有人蓄意偷盜,恐怕只能搜身了。”人群中不知是誰提了一嘴。
太子妃明面上驚慌失措,眼底卻看著我笑意加深。
直到皇后下令搜身,眾人逐一搜了一圈下來,恰巧從我的身上發現了那串項鏈。
“果然是小門小戶的出身,沒見過好東西罷,連姑母賜給我的,你也敢盜?”姜姝冷笑不已。
“我沒有偷盜。”
連一直沉默的蕭明衍也開口。
“會不會有什么誤會,還是徹查再下定論。”
姜姝不解,“太子殿下,人臟并獲,她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我已知今日之事是死局,咬牙回視向姜姝的眼睛。
“太子妃要如何才肯放過我?”
姜姝一瞬不瞬望著我,溫柔的笑意下包藏禍心,像一只美艷的毒蛇。
“好啊,只要你把這些最烈的酒都喝了,本宮就既往不咎,日后還是好姐妹。”
所有人都在圍觀我被太子妃羞辱。
我覷向蕭明衍,他始終緘默,似乎覺得我理所應當用這樣的方式,博得原諒。
我陪了蕭明衍三年,他醉了我伺候,他陰郁拿我泄憤,他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可到頭來我仍然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我在他心里的份量還遠遠不夠。
而今晚,我要加重砝碼,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
眾目睽睽之下,我接過了姜姝遞過來的烈酒,仰頭往喉嚨里灌。
火辣辣的酒落入胃中,灼燒得生疼,姜姝卻不依不饒,直灌下一整瓶方休。
蕭明衍眉頭緊蹙,而姜姝卻似一個贏家,得逞地睨著我。
我踉踉蹌蹌走回蕭明衍身邊,臉龐已經染上了緋紅。
貼在他耳邊輕聲道:
“蕭明衍,我懷孕了。”
他身形一僵,我頓了頓,“但是剛剛喝了這么烈的酒,你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在蕭明衍錯愕來不及反應之時,我凄冷一笑,決絕轉身,失足落入了御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