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政的話。

嬴子楚與呂不韋相視一眼。

兩人相交莫逆，只是一個眼神，他們就明白了。

“那政兒，你可知道大秦的刺客是何人所派嗎？”呂不韋笑著問道。

“原本不知道。”

“但是在歸都之后，被人擋路了就知道了。”趙政平靜的回道。

提及此事。

嬴子楚則是開口道：“今日在章臺宮內，政兒直接將城門阻擋之事提及了，羋臨被剝奪官位，下了獄。”

“臣聽聞今日公子頂劍沖城門，這才得以入宮。”

“公子膽魄，在此年齡少有。”

“這一沖，沖的妙。”

“讓公子位分得正。”

“更是相助了嗣子。”

“有公子這一重身份，還有先王之顧，嗣子位分再無動搖。”呂不韋帶著幾分感慨的說道。

看著趙政那叫一個滿意。

呂不韋。

散盡家財而博相。

資助嬴子楚，為其謀劃，除了為了位極人臣外。

更是有著心中的抱負。

他想要強秦，開創一統天下的秦國。

但以呂不韋的眼界來看，嬴子楚雖然是至交，但他少了君王的魄力，一路走來都是他扶植。

可眼下從趙政身上。

呂不韋看到了一種王者之氣，還有異于常人的膽魄與謀智。

這，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未來秦王。

“父親。”

“孩兒只問一句話。”

趙政抬起頭，看著嬴子楚。

“政兒要問什么就問吧。”

看著嚴肅的趙政，嬴子楚立刻道。

“父親如何看待華陽夫人？”

“又如何對待成蛟？”趙政沉聲問道，看著稚嫩的臉上有著他這個年齡不一樣的成熟。

“為何如此問？”嬴子楚略帶詫異。

“從歸秦路上行刺之舉。”

“歸都城前的阻擋之舉。”

“可見華陽夫人以及他身邊的人都欲除孩兒于后快。”

“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成蛟為嫡。”

“他日他們也好扶植成蛟為王。”

“如若父親選擇了成蛟，選擇了對華陽夫人求全，那孩兒會入宮向祖父請命，離開嗣子府。”

趙政凝視著嬴子楚，嚴肅的說道。

從他這表情可以看出。

這并不是在開玩笑。

“好一個有膽魄的政公子。”

“他真的是一個不到八歲的稚子嗎？”

一旁呂不韋聽到趙政所問，心底也是略微一驚。

因為這一問就是要嬴子楚一個準確的態度。

是選擇他趙政為嫡，還是遵從華陽夫人意愿，選擇成蛟為嫡。

雖說嬴稷在逝去時下了詔諭，立趙姬為嗣子正妻，趙政則為嫡。

可未來的變數太大了。

趙政祖父嬴柱將要為王。

對于這個祖父的態度，趙政不明。

還有就是未來嬴子楚為王，同樣也是如此。

先王之詔，并非不可改。

所以趙政此刻要的就是父親的明確。

如若他選擇成蛟，那趙政也不會再留在嗣子府內。

至于之后如何，趙政會再有思量。

聽著趙政所問。

嬴子楚笑了。

“政兒。”

“你覺得為父是那種受人操縱的嗎？”嬴子楚則是一笑，繼而，臉上表情也變得嚴肅：“為父成為嗣子，這是兄長為我謀劃到了華陽嫡子的機會，所以讓我成為嫡子。”

“但她為何會答應。”

“歸根結底。”

“我自趙歸來，背后沒有勢力支持，孑然一身，所以對于她來說更好操縱。”

“我那個嫡母的心思就是為了操縱我，她好成為昔日的宣太后啊。”

宣太后三個字。

意義非常。

昔日嬴稷初臨大位時，在宣太后還在時，朝政大權都是被宣太后羋月執掌。

一個女人執掌一國大權。

這是何等的誘人。

而華陽作為羋系一脈的執掌者，她心中也是有著這種野心。

“那父親如何選擇？”趙政凝視著嬴子楚。

嬴子楚面色不變，凝視著趙政，堅定認真的說道：“為父，選擇你，更是選擇大秦的未來。”

“大秦，不需要一個女人指手畫腳，更無需再多一個宣太后。”

聞言！

趙政也是松了一口氣。

直接跪下，向著嬴子楚行了一禮：“趙政，謝父親。”

嬴子楚走上前，將趙政扶了起來。

“政兒。”

“你可知道為何你曾祖父這般著急的接你歸秦，又是為何想要見你最后一面。”嬴子楚忽然問道。

對此。

趙政也是頗為不解。

因為在歸來時聽王賁所言，這一次他之所以歸秦是當今秦王親自威逼趙國，如若不交人，那大秦銳士將會開赴趙國，直接攻趙。

趙國迫于壓力，不得不交人。

但趙政對于自己也是有著明確。

自己就是一個遺漏在外的王族公子，雖然有身份，但在咸陽的王族公子可是不少，自己那曾祖父的兒子都有十數個，自己為何會這般受到曾祖父那般重視？

還不惜發動國戰威逼趙國交人。

“父親，難道是你懇求曾祖父？”趙政思來想去，將目光落在了嬴子楚身上。

“哈哈。”

“政兒啊。”

“你也太高看你父親了。”

“你父親雖然是嗣子之位，但也只是有此位，并無權柄。”

“如若是你祖父開口，或許還有此份量，但父親做不到。”嬴子楚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那是為何？”

“曾祖父不可能忽然接我回來，而且…，他對我很好。”

想起嬴稷離世前的目光，親切，慈祥，還有一種期許。

這是趙政完全在自己這個第一次見面曾祖父身上看到的。

“因為始祖預言。”

嬴子楚沉聲說道，表情格外嚴肅。

“始祖預言？”趙政一愣，不解的看著。

“此事只有你祖父還有為父與你伯父知道。”

“在周國聚兵來犯時，你曾祖父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夢見了你。”

“之后。”

“他召太卜卜算天機，明天象。”

……

嬴子楚將當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話到了這。

趙政也是面帶一抹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可難道就因為一個夢？”

“就因為一個預言？”

“畢竟始祖相隔太久了，這預言也當不得真吧。”趙政有些不敢相信。

“政兒。”

“吾大秦開國始祖，上古武道第一人，更是開創了吾大秦疆域。”

“他是何等強者，何等王者！”

“他的預言，誰敢不信？”嬴子楚嚴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