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趙桓聽了李綱的請求，一揮手到，“御前班直愛卿想調多少，就盡管去調。”

“謝官家。”

“李相公莫急。”趙桓叫住急匆匆要走的李綱，問道：“剛才李愛卿說要造石砲？”

“是，為防金人起砲砸城，需要多造砲車，以備不時之需。”

“巧了，我前段時間聽人說起過一種新式砲車，使用配重箱取代拉砲索，不需要幾十人牽拉，三五個人就能操作一臺砲車，還打的更重，更遠，更準。”

李綱聞言皺眉道：“噢？還有這種砲車？臣為何從沒聽過？”

趙桓道：“朕聽一個波斯胡商說的，據說波斯那邊已經很常見了。”

他又進一步解釋道：“這配重砲的道理很簡單，現在的砲車不是靠人力牽拉的嗎？這種砲車就在現有的砲車綁牽拉繩索的位置吊上一個大箱子，裝石彈的時候是空箱子，將長桿拉下來，用鐵鉤勾在炮座上，裝好彈后，再往大箱子里裝磚塊，一塊磚十來斤，裝上幾百塊，就有幾千斤，裝滿之后，用鐵錘把鉤長干的鉤子砸脫，箱子里的磚塊就能代替牽拉砲車的民夫將長桿揚起，巨石拋出。”

“這種砲車，理論上來說，只要箱子做的夠大，長桿足夠結實，就能拋的很遠，而且配重箱的重量可控制，拋射的距離也變得可控制，不像用人拉，五十個人，每個人用力大小時機不同，每次扔出去的石頭遠近也各不相同，所以打的準的多。”

李綱開始還有些不耐煩，他忙的跟鬼一樣，哪有時間跟小皇帝過家家，但他本是個聰明人，皇帝的解說也很清晰，他越聽，竟越覺得有道理。

若真有這種炮車，那以砲對砲豈不是立于不敗之地，而且這種砲車改進并不復雜，只要對現有砲車稍加改造就行。

“我這就找人去試！”說著李綱竟自顧自的匆匆去了。

這個節骨眼上，李綱當然不能放下城防不管，去馬上實驗什么投石機，他找來新任殿帥（三衙中的殿前司都指揮使）王宗濋，讓他給自己調遣三千善射的御前班直。

王宗濋是前身登基后提拔的殿帥，用來取代跟著太上皇跑路的高俅，這人是他的娘舅，原本就在殿前司任職。

“諸班直”是宋朝對負責皇宮宿衛的諸多禁衛班組的統稱。

其中騎兵為“諸班”，名頭包括殿前指揮司，內殿直，散指揮，散都頭，散祗侯，金槍班，東西班，內員寮直，鈞容直，散直，外殿直……。

“諸直”為步兵，有御龍直，骨朶直，弓箭直，弩直等。

和普通軍隊中，騎兵地位比步兵高不同，諸班直中，步兵地位比騎兵高。

原因很簡單，騎兵多在殿外執勤，步兵多在殿內，距離皇帝更近……

王宗濋請示過趙桓之后，立即調來幾個善射的“諸班”交給了李綱。

李綱帶著三千騎兵直奔城北而去。

等他再到通天門時，城樓上已經喊殺聲震天了！

他帶著諸班軍官跑上城樓，發現何灌正安坐樓臺，不由松了口氣，忙詢問情況。

何灌看到李綱急忙起身迎上，聽到垂詢，答道：“相公放心，除了剛開始時，士兵有些慌亂，生了些亂子，已經被我親兵彈壓，此時兄弟們已經適應了戰斗，金人騎兵再厲害，也爬不上城頭，他們下了馬，也就是普通悍卒而已，在滾木雷石面前也是血肉之軀，不足為懼！”

“那就好，何太尉，這三千班直就交給你了。”

李綱不知道的是，真正歷史上，因為沒有何灌幫忙，守城士兵的慌亂險些釀成大禍。

當時，極度緊張的士兵門發生了內訌，互相指為金人奸細，自相殘殺了好幾個，如果不是李綱處理果斷，當即命令諸班直撲殺了殺人者，將混亂鎮壓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何灌當仁不讓，當即向諸班直的軍官們分配任務，“諸位，分一半人去西邊墻上各馬面處協防，從馬面側面射殺爬墻的金軍！其他人就請在這城樓里休息，一個時辰后進行輪替。”

何灌本就是三衙長官之一，速有威望，再加上給諸班直安排的任務也不算危險，這些班直軍官們都乖乖聽命。

攻城戰一直打到下午，城下堆滿了金軍中那些甲胄簡陋的僉軍尸體，甚至還有數百具身披重甲的金軍精銳尸體。

金軍終于無奈退去。

這時候何灌前來向李綱請示：“相公，金軍退去，此時最好派人垂城下去，將金軍留下的云梯，便橋燒掉，這樣一來，他們就算明天再來攻，也只能重新推云梯上來，在遭一遍砲打。”

“好，你立即重賞招募勇士垂城下去。”

何灌躬身拱手離開。

半個時辰后，城墻下響起了喊殺聲。

李綱忍不住好奇，想去城樓前邊觀望，卻被何灌兒子何薊以及一個御前班直給拉住了。

開玩笑，李綱雖然穿著盔甲，但萬一被流矢所傷，他們非得掉腦袋不可，大宋不殺文官，砍起武將來，卻是不留情的。

喊殺聲持續了大半個時辰，何灌終于反回，朝著李綱拱手道：“幸不辱命，城下的云梯都燒了，架橋車也都推進了河里！”

李綱高興道：“我軍已經能在城下和敵人對戰了嗎？”

何灌道：“城上有我軍無數射手支援，金人派小隊來就是送死，派遣大隊來，也只能殺百十個士兵而已，得不償失，他們試探嚇唬兩次之后也就放棄了。”

“原來如此。”

“對了，何太尉對石砲熟嗎？”

“自然是熟的。”

“我剛去皇宮，官家向我說起一種石砲……”他一番解說，然后問道：“何太尉覺得官家說的這種石砲有他說的這些好處嗎？”

何灌思索良久，越想越是高興，“似是可行！不妨一試，若果真如此，砲戰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李綱興奮道：“太尉是說，如果這石砲果真有用，這開封城就能高枕無憂了？”

何灌搖頭道：“相公，守城最怕的不是攻城，而是圍困！開封城大人多，不出三月，糧食吃盡，就危險了！”

李綱點頭道：“這我也懂，不過不用擔心，只要守上大半個月，天下勤王兵馬匯集，自然能將城外金人趕走。”

何灌面帶憂色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