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姜家。
父親大發雷霆,江妍進門的時候恰好被茶杯砸了個正著。
鮮紅的血液順著額角往下流,滴落在地板上。
“竟然做出這么上不得臺面的事來,你不要臉,我們姜家還要臉!”
“給我滾出去跪著!”
母親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父親的做法。
跪著的滋味可不好受。
春日的夜晚裹著涼意,單薄的校服遮不了一點寒氣,江妍渾身發抖,血液凝固在臉上,嘴唇都凍成了烏青色。
一個身影緩緩靠近,他笨拙地抱著毛毯,披在江妍身上。
——是我的弟弟,段予舟。
“阿淮,是你……”
江妍驚喜的神色在看到來人的那刻瞬間沉了下來,她煩躁地扯下毛毯,扔在一邊,
“怎么是你?”
小舟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落寞了幾分,他安靜地疊好毛毯,放在江妍身側的空地上,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一向對自己最好的姐姐為什么會用那樣的表情看他,可能因為他是個拖油瓶吧。
明明是魂魄,可看著小舟的背影,我的心臟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抽疼了起來。
過去的十幾年,我都和小舟生活在一起。
養父母去世的早,留下我和小舟兩個人相依為命。
我們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直到,一個月前姜家把我接了回來。
小舟比我小四歲,自從養父母離世后,他性子就變得孤僻、沉默寡言。
我放心不下,于是我向姜家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帶上他。
父親母親權當小舟不存在,而姜如茵大概因為血緣關系,再加上沒有利益沖突,雖不待見他,但也從未主動欺負過他。
本來他可以平安順遂生活下去的。
……
“姐姐,救我……”
“姐姐,為什么……”
小舟絕望的聲音仿佛還縈繞在我的耳畔。
火勢蔓延得很快,密閉封鎖的門窗沒有給出一條活路。
始作俑者江妍卻在向沈淮示好。
“阿淮,他不過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對他能有什么感情?”
“棠棠……”
用我的身體和我最厭惡的人做著最親密的事,我唯一的親人也成了他們調情的工具。
我撕心裂肺地喊叫,但沒有人能看見我。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一點一點將他吞噬,卻無能為力。
是被火焰灼燒的身體更痛,還是看到殺死自己的是最愛的姐姐的時候心里更痛呢。
我不敢深想。
胸腔里充斥著滿滿恨意,此刻我只想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沈淮來了。
帶著一盒草莓蛋糕。
我知道這個logo,是學校附近爆火的一家甜品店才會有的,預訂排隊至少要兩個小時。
沈淮沖著江妍露出一個笑,看起來就是一個陽光純凈的少年,
“予棠姐,給你的。”
“阿淮,我就知道你不會那么對我。”
江妍撲進沈淮懷里就開始哭訴,沈淮也不拒絕,輕輕拍著她的背。
溫柔的樣子和下午判若兩人。
只不過他的眼神卻是一直盯著二樓的方向。
那晚之后,沈淮找江妍的次數更頻繁了。
他時常高調地在學校當著眾人的面給江妍送東西,吃的、喝的。
大多都是草莓味的。
這一特殊的舉動很快引起了沈淮愛慕者的不滿。
他走后下一秒就有人來問江妍和沈淮的關系。
“姜予棠,沈淮是不是喜歡你?”說話的女生眼里帶著嫉妒。
喜歡沈淮的人很多,她只是其中一個。
江妍沒說話,只笑了笑。
這一無聲的舉動落在那些人眼里就是默認。
有人適時提到了姜如茵:
“茵茵,你不是和沈淮一塊長大的嗎?我之前一直以為他喜歡的是你呢。”
“怎么會呢,淮哥哥只是把我當成他的妹妹,他喜歡姐姐我也很高興。”
姜如茵回答得毫無破綻,但稿紙上暈開的墨水還是出賣了她。
她的手段我是見識過的。
我知道,江妍又要遭殃了。
午間休息,狹窄逼仄的女廁里,一群小太妹打扮的女生把江妍圍在一個角落。
其他人都裝作沒看見,匆匆離開。
反抗不了,她只能言語警告:
“你們是誰?知道我是誰嗎?敢這么對我!”
帶頭的女生嗤笑一聲,表情更為不屑。
“一個養女,裝什么呢?”
“誰給你的膽子肖像沈淮?”
又是一桶涼水兜頭澆了下來。
江妍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牙齒打顫:
“沈淮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見這話,我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要是她知道這都是沈淮默認的,表情該有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