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過來的白煙手緊緊攥著衣裙,似乎正在隱忍著什么。
眾人的注視下,沉默半晌的女主終于張口:“對不起...嬸嬸,堂哥,還有堂弟。”
她已經習慣這樣逆來順受了。
許嫣然在心里狠狠地嘆了一口氣,但凡白煙愿意爭辯一句,她都會出頭找回個場子。
能跟姚雙玉玩到一起的人怎么連爭辯都不愿意呢?
此時樓上傳來了沉穩中年男性的聲音。
“樓下怎么回事,在樓上就聽到你們吵了。”
大哥白從峰和老二白從越繞到下樓的階梯上,緩步下行。
“哎呀沒什么,就是小孩子爭搶打鬧,我們剛剛已經說開了,你說是吧嫂子?”董樂潔回應著丈夫的話,隱在身后的手不動聲色的碰了碰陳玉琴。
陳玉琴會意,也笑呵呵應和著:“是啊都解決了。”
但她還是悄悄的瞟了一眼董樂潔,那臉色并不算好,算是無聲表達著她真實的情緒。
白家的這幾個男人一心撲在生意上,每天睜眼睛就是生意閉眼睛就是錢,對家里的事情完全沒有精力和心情思考過問,在他們的意識里面家能不能過好,主要在于女人。陳玉琴和董樂潔也是深諳此理的,她們鬧歸鬧,但鬧到丈夫面前就不一定好看了。
白從峰下來坐到了沙發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兩個眼眶紅腫的小兒子,這明顯是剛剛兇狠狠地哭過。
“這多大的事情哭成這樣。”白從峰疑惑道。
“也沒有什么,就是弟妹家有個玩具,飛飛和澤澤都想要,搶了起來。”
輕描淡寫。
上一分鐘還不依不饒的陳玉琴眼下竟輕飄飄的將這件事帶過了。
白從峰認為是孩子天性使然,讓陳玉琴吩咐管家回頭再給兩個小兒子采購一批玩具。
兩個大男人談完事下來也差不多到晚餐的時候了,兄弟兩家一周一次聚餐是白老爺子定下來的規矩,不過聚餐的地址很隨意,白老爺子定在哪里大家就去哪里。
白老爺子是臨近晚餐才來的,一家子人浩浩蕩蕩的去門口迎接,等把老爺子接進來后,所有人都要去餐廳吃晚餐。
白從軒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到的木雕,趁著晚餐準備入席之前交給了白煙。
“小氣鬼把東西收好了,省得再丟人。”白從軒的語氣一點也不友好。
白煙接過木雕,謝謝兩個字被堵在了嘴邊。
一位穿著工作服的女傭剛好路過白煙的身邊。
“誒李媽。”白煙叫住了女傭。
“大小姐,怎么了嗎?”李媽停下了腳步。
“沒什么,就是想問一下我的木雕,我記得我一直放在房間里,怎么突然出現在一樓的?”
李媽看著白煙手里的木雕,還真的想了起來:“今天早上二小姐出門之前就拿著您手里的木雕,去廚房轉了一圈之后,說要出門,然后就把它放在了正門的玄關上,本來是沒人在意的,但是二小姐說了一句,不許任何人動,我們打掃的時候也沒敢碰這東西。”
白煙擺了擺手示意沒有事了,李媽離開后,她盯著手里的木雕,良久不言。
……
餐桌上,只有偶爾的聲響,白老爺子喜靜,就連桌上最小的那對小兄弟都不敢像平常在家那樣隨意,之前鬧過,然后被親爹毫不留情的揍了兩頓,老實了。
“從越啊。”
白從越被白老爺子點名,剛伸出去的筷子立馬收了回去。
“爸,怎么了?”
“小煙跟魏家那小子處的怎么樣?”
白從越聽到這話,微微一愣,放下筷子:“爸是想說魏家那個項目嗎?”
白老爺子點點頭,眼神中透出幾絲冷靜,沉思道:“那個項目的上游是北家,如果市場反應好,魏家自己吃不了獨食,你們回去多盯著點。小煙也不小了,跟咱們魏家也是門當戶對,這事兒你決定。”
言外之意,桌子上的人都心照不宣。
白從越點點頭,沉聲道:“爸,我會處理好的。”
白煙內心波瀾,她抬頭看了看父親和爺爺,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另外,明天市博物館舉辦維多斯畫展,玉琴,樂潔,帶著孩子們都去,遇到熟人就好好聊聊。”
維多斯畫展,每年5月份舉行一次,門票由主辦方發出,只有收到門票的人才能參加畫展。
“爺爺,往年不都是我去就行了嗎?這次怎么要咱家去那么多人?”白從軒疑惑道。
“今年情況不同,每年去維多斯的企業名流不少,這是結交人脈不能錯過的機會,尤其最近,北家搶走了很多市場,白家要是只想坐著吃現成,那就等著被人吃吧。”
白老爺子一番話,餐桌上一陣沉默。
“爸放心,明天我安排他們一起去畫展。”
還是白從峰先打破了這沉悶的氛圍,他吃好了。
白老爺子點點頭,接下來的用餐就沒有再說話了。
餐后,白煙被白從越叫到了樓上。
“把門帶上。”
白從越在屋子里面的沙發上坐著,白煙默默走到門口關上了房門。
現在只剩下他們父女了。
白從越靠著沙發背,翹著高高的二郎腿,兩只手交叉放在大腿上,聲音低沉:“煙煙,老爺子在飯桌上提的事情聽懂了嗎?如果我們真的要拿下魏家的項目,你就是白家最大的籌碼。過些天我會找魏家談訂婚的事情,這段時間魏夢杰這個人你看好了。”
白煙輕咬著嘴唇,目光遲疑:“爸,夢杰是我男朋友,能和他在一起我當然是愿意的,但是嫣然...”
“嫣然怎么了?今天白天你不是都看到了嗎?嫣然和夢杰什么都沒發生,你還想什么?”白從越毫不留情的質問了起來。
白煙覺得自己跌入了谷底,身體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有些微微晃動,她極力的鎮定心神,緩緩回答著:“我沒想什么,父親。”
“最好是這樣,魏夢杰你留得住你就留,留不住就讓給嫣然,白家只是需要這一層關系,不在乎是誰去締結,我和你母親一樣,你也一樣。”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擊敲在了白煙的心里,她慢慢地轉過身,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先出去了。”
說完,她沒有管白從越如何回應,奪門而出。
門外回廊,許嫣然就靠在欄桿上抱著雙臂,白煙沖出來的時候并沒有發現,許嫣然目視著白煙沖出來,然后跑著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許嫣然是被白從越的聲音吸引來的。書房并不隔音,白從越質問白煙的聲音大到回廊里都能聽見。
嫣然怎么了?白天你不是都看到了他們什么都沒有發生嗎?!
許嫣然眉頭一挑,循著聲音好奇地走到了白從越的書房外面,想聽聽這父女倆還能吵出什么來。
還沒聽上幾句,白煙就跑出來了。
書房的門在白煙出來的時候大開,然后又緩緩合上,許嫣然從短暫的關門過程里窺到了那個沙發上的男人。
她腦子里回想著書里的劇情。
這個父親前期對白煙只是偶爾突發父愛,中期幾乎是毫無感情的利用,精神折磨。
真是書里最慘女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