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君侯。”

那只灶馬晃晃悠悠地微微俯身。

君侯……好古老的稱呼。

是在叫這條衣魚嗎？

陳明不禁側目，聽到衣魚低聲向他解釋：

“銀龍一族凡達到超凡者，封侯受爵。”

衣魚信步上前，兩只蟲的觸角交錯，似乎是以御蟲間的方式交流了一會。

過不多時，那只灶馬轉過身，黑暗中“呼啦”地涌過來一群大大小小的灶馬。

陳明挨個鑒定過去，清一色的中華灶馬，等級沒一個過二十的，資質卻幾乎都在青級以上，藍色的都少。

奇怪。

這灶馬，該不會也是什么“王族”吧？

“沒錯?！?

衣魚倏然應了一聲。

“他家在古時候被稱為‘灶鬼’，床榻上那位大人的名號你應當聽過，正是鼎鼎大名的‘灶王爺’。

“我們兩家同是棲息于人類世界的御蟲，自然世代交好。

“此番前來，是為了探望他家，還有老大人的情況。

“其時老大人壽數將盡，在這‘灶神洞’內閉關突破，不料就這樣隕落了。

“他家的超凡，竟也只剩下一位?！?

衣魚的嗓音頗有些滄桑。

話音落下，它又嘆了一聲，隨后緘口不言。

陳明自然不敢多問，只在心底默默揣測起來。

看衣魚這樣子，是給那只灶馬收尸來了。

這里的布置，顯然是還原灶馬在農村環境中的生境，床上那具枯骨或許是專職侍奉那只百級灶馬的人。

這處溶洞果然藏有大秘密，可惜看上去不是他這個層次能夠染指的。

沒事，從衣魚手里拿到那份靈性物質，早就值回票價了。

再加上在上層溶洞所得……

誒。

陳明驀地記起來，他在石廳內也見過不少中華灶馬。

仔細一想，分布在洞穴中的灶馬居然和生活中常見的是同一種，這事本身就相當奇怪。

穴螽可是一整個大科啊。

也就是他對灶馬的分類了解不深，才沒有發覺這個異常之處。

陳明心虛地瞥了一眼那群蹦蹦跳跳的灶馬，畢竟在上層洞穴內，他殺了人家不少同族。

好像看出了他的窘迫，衣魚寬慰道：

“上層洞穴內的灶馬，是從此處被驅逐出去的，早就不屬于他家。

“再說，這是無心之失?！?

這時，那只老灶馬又靠過來，掃了一眼圍在衣魚身畔的眾人，這回換上了大家都能聽懂的語言：

“灶鬼一族共六十一人，都在君侯眼前了。”

衣魚“嗯”了一聲：

“老前輩切莫擔心，兩家交情深厚，就算老大人不在了，我家老祖也肯定會為貴族擔護一二?！?

老灶馬壓低頭顱：

“大人愿意顧念舊情，再好不過。”

它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群嗚嗚喳喳的小灶馬，心下嘆惋。

家族樹敵眾多，失去了老祖的庇護，能夠成為銀龍家的附庸，已經是較為不錯的結局了。

總好過就此滅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老灶馬端詳著跟在衣魚身邊的人類，忽地心生一計。

“君侯，我族子弟中，有特別向往人類生活的，不知君侯可否為他做主，擇一明主追隨？”

反正據老灶馬的估計，成為銀龍一族的附庸之后，他們也是必須將族人配給給軍方的。

平白受了人家的庇護，又怎會沒有代價。

老灶馬深知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中的道理，當下準備為一些族人另謀個出路。

這樣一來，即便主家覆滅，仍然會有族人幸存。

離衣魚最近的那位身著便服的少年，在它看來就挺不錯的，可以讓優秀小輩認他為主。

衣魚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后愁容都消解了些許，語氣中帶著笑意：

“這是好事。

“只是貴族子弟的意愿，我又豈能輕易干涉？”

老灶馬喚來一只一齡的小灶馬：

“銀龍與人類最親近，君侯為它做的選擇，一定合適?！?

這只小灶馬是年輕一輩中資質最高的之一，但天性頑劣，最不服長輩管教。

它不喜歡呆在幽暗的地下室，經常順著一條密道去往地面。

就在昨天，小灶馬在地面上發現了人類的蹤跡。

它觀察了那些軍人一整天，看他們晨起拉練，吃大鍋飯，訓練御蟲。

晚上小灶馬回到密室，一顆心卻拴在了那些人類那里。

它暗想著，以后一定要成為像他們一樣驍勇善戰的存在。

眼見老祖終于禁不住它昂求，要為它找一個好主人，小灶馬興奮得觸角都晃出了殘影。

衣魚沉吟片刻，喊來林國兵和陳明，三言兩語講述了事情的原委。

“你們二人都是人類中的精英，可還看得上這位灶鬼家的子弟？”

陳明甩了個鑒定過去。

【一眼定種，鑒定為中華灶馬。】

【屬性：火（土、暗）】

【資質：黃】

【等級：9】

【高級技能：灶火（知悉）】

【專精：采集（2級）、挖掘（2級）】

我去，三體人幼崽。

陳明看了眼【灶火】的簡介。

【火屬性技能。被動：若未用有火屬性，則視為擁有之。主動：召喚覆蓋全身的烈焰，對接觸的敵人造成火屬性傷害?！?

這他可太看得上了。

資質超了長壽兩個等級，還自帶一個高級技能，要進了他手里那豈不是蕪湖起飛。

沒等林國兵有所表示，陳明直接搶道：

“這位……小朋友如果能看得起我，那才是我的榮幸?！?

老灶馬聞言欣慰地點頭，好在沒讓軍隊的那人搶了先。

小灶馬則有些不情愿了，斜睨著陳明，面露不屑。

這少年身上全然沒有軍人的那種浩然正氣，雖然不得不承認長得很帥，氣質比較儒雅隨和，但和它心目中的完美主人卻是相差甚遠。

林國兵看不出灶馬的神異之處，但見陳明殷切的表現，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就打一場吧。

“誰贏了，那只御蟲就是誰的。”

他傲然開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陳明。

老灶馬暗道不妙。

那位便服少年是個人杰不假，卻未必是這名軍人的對手。

它見多識廣，自然明白雨林蝎一脈的強勢。

如果讓小灶馬成為那位軍人的御蟲，它的這步棋就算白下了。

老灶馬心中焦急，再瞄一眼后輩的表現，不由得眼前一黑。

因為小灶馬正死死盯著林國兵，眼中只差冒出星星來了。

“兩位莫要傷了和氣，來一場文斗如何？”

衣魚出現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中央，心平氣和地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