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竄逃
書名: 山海九圣錄作者名: 劉義武本章字數: 3206字更新時間: 2024-07-18 11:37:31
博文見花黎子耍起無賴,并不打算賣他面子,心里便有些慌亂,又瞥見下面那些弟子已被剿殺殆盡,便沒了底氣,退意萌生。無日三引濟解決了手中的麻煩,向花黎子身邊靠攏,招呼眾人將博文等人團團圍住。
博文向利德和仇牧使了個眼色,猛地打出一招,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便撞開人群,向北邊飛去。
花黎子奮力去追,行至邊境,見他們徑往霍盧腹地飛去,也不敢越過邊境,懸在那里望著三人變成紅色光點漸漸消失。
按理說,花黎子可以結起樓蘭陣來,并不必一個個去剿殺,但此人陰狠就在于此,他弒殺成性,捏爆腦袋時那種血肉橫飛的情景讓他體會到不一樣的刺激和興奮,激發起無限的樂趣。
無日、無月、無天三引濟和白霖父子也跟上來,浮在花黎子身后,知道沒有抓住,也不敢上前詢問。
花黎子轉身,道:“跑了也好,沒有結下深仇。”說完便飛回了弘吉剌。帶著三引濟,將營帳里里外外找了個遍,尋到幾個躲得嚴實的新黨弟子,一個個都由他親手結果了。他看了看那些圓鼓鼓的白色營帳,道:“怎么如此寒酸,浪費了這么好的風景。”又吩咐道:“西圖,你帶些弟子將這里收拾好,務求城墻高深。”西圖頷首領命。
白霖卻站出來道:“此地多以游牧為主,祖祖輩輩用得都是這種白帳,想是有一定道理的。”
花黎子看了看他,并不理會他,反而叫無日道:“你有給他講過黨項的規矩嗎?”
無日頷首道:“怪我疏于管教。”
花黎子道:“鑒于今日之功,饒你這一次,今后不得再犯。”
白霖心里打鼓一般,第一次見識花黎子的陰狠。也對無日心生歉意,不住地用眼神瞄他。無日趁花黎子不注意,還一個眼神,讓他不必掛懷。
無天上前一步,貼著花黎子耳邊,問道:“兀良哈那邊我們還插手嗎?”
花黎子道:“事先說好的,一人一邊,我們且看朵朵爾有多大能耐,若他實在不濟事,幫幫他倒也無妨。”
隆多和布道一馬當先,搶在最前面趕到兀良哈,朵朵爾并不在,只有五子結成了寒冰陣,周遭山、林、河道盡被封住了,千萬天冰錐從天而降,從人身體貫穿過去,鮮血飛濺,灑在半空變成紅色碎屑,劈啪啪砸在地上。
見此情形,隆多兩個氣血上涌,又見陣中乃是逼走他們的妥木兒幾人,更是分外憤恨,幾乎將牙關咬碎了。調運真氣,一前一后沖入陣中。古月在后面看得真切,不想二人果然決絕,見下面弟子死相慘烈,心里便顫顫的,說不清是恐懼還是氣憤,看準了寒冰陣,繞到身后,伺機偷襲。
隆多一邊飛著,一邊化作晶亮亮的冰人,布道緊跟著他,勸道:“不妨暫避!”隆多不答話,直直地沖入陣中。眼看就要撞上了,布道一個閃身,拐了個彎,向邊上飛去了。而隆多,全不顧那些亂如驟雨的冰錐,任它們或折斷了、或刺入身體。
妥木兒幾個見隆多死戰,也不去觸他的鋒芒,而是左手收回,右手翻動,在陣前形成一道冰墻。隆多一頭撞上,只聽嗵地一聲巨響,冰墻由一個破點綻開碎紋,最終嘩啦啦散碎了。隆多也被彈飛出幾十丈遠近,穩住身形,再次沖向陣關。妥木兒連忙伸出左手,結出一根巨大的冰柱,橫起來,隨著手掌猛然揮動,直直地撞向隆多。很快,整個天空再次響起轟地一聲。陣中的妥木兒奮力頂著冰柱,將隆多頭顱撞得粉碎。可憐隆多一生,為躲災禍出離本門,不想還是難逃手足相殘的命運。
古月見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就覺得顫顫的心神,頓感寒氣入髓,再不敢出手了。
妥木兒望向布道,只見他未有半點遲疑,轉身就向南飛去了。
古月悄悄落下來,藏進山林里,亦步亦趨地擇路而逃,直行了三五日方才橫穿沙河,到了東海上。他本想到東山上投奔伯舍,又想起兄弟二人已被他調出去了,猜測著東山已盡是白元長老,說不定還有幾個當年的仇人,哪里還敢自投羅網。左右搖擺了片刻,忽得發覺,自己竟如喪家之犬,茫茫天地竟無藏身之地。罷了,還是去極都吧,到灣子洞里與天機子一起安心修行,再不理會這世間的紛爭了。念及此,心境倒坦然了許多,于是放下包袱,頭也不回地向極都飛去了。
白松父子率眾趕到時,戰事已平息了,與花黎子和沙河五子見了面,達成了同進退共患難的約定,便又向無間飛去。行至半途,突然從下方山林里竄出一個人來,白松剛想列陣,卻見那人在半空里施了大禮,道:“敗軍之將布道來投,乞長老收容。”
白松見他蓬頭垢面,怕是有詐,說道:“你是古月手底下的?”
布道點點頭道:“是,也曾是沙河七子之一,因受排擠才投古月,如今如喪家之犬,無處可以安身,也不愿再受那些無妄之災,特來投長老,萬望收留。”
白松仍不敢全信。白無疆卻上前一步,將他扶起來,道:“我們正缺人手,若得你相助,便是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
白松知道白無疆不是冒失性格,這樣做必然是有原因的,也不阻攔,由他收下了布道,但心底里仍不相信,想那新黨遍布三地,現今又與白崇一勾連,去哪里還不能謀個席位,為什么要背上罵名再次改弦更張呢?
布道卻向白松請求幫他換一個字號、定做一副面具,他立誓要重新做人。白松來了興致,本想讓他隨著兒子取,卻被白無疆制止了,道:“你本是我叔父輩,還是隨父親叫吧。”白松無奈,給他取了個白桉。自此,世上再無布道,卻憑空多了個白桉。
白松一行回到無間時,緊接著便有弟子稟報,惠澤行者已在殿里等候多時了。白松慌忙向殿里去見惠澤。推開門,只見惠澤負手而立,正對著墻上的一幅畫發呆。畫上一老人坐在橋上,一年輕后生雙手捧鞋,俯身去穿,面上盡是恭敬之意。惠澤轉過身來,面露微笑,道:“這畫講得是什么?”白松道:“這老人乃是神人所化,意尋有德者傳授天書,年輕人叫子方,乃是察燕舊朝開國圣皇。畫中所述是仙人欲考驗子方,故意將鞋子丟了,子方見他行動不便,上前撿起,又幫他穿上;老人不僅不謝,反而再將鞋子丟出,子方不惱,又去撿來,與他穿上,不想老人再次丟出,子方仍是不惱,復去撿來,與他穿上,如此再三之后,仙人深感子方心善、寬容、有耐性,乃是不可多得的俊杰,才將治世天書傳授予他,助他順承天命,榮登大寶。”
惠澤笑道:“原來如此!有趣!不過,想必這子方是知道神仙意圖的,否則怎么會對一個陌生老者如此客氣呢?”
白松附和道:“想必是早就看穿了!這也是舊朝宣揚圣皇德行的一個手段,一來美化自己,二來教化世人皇位乃是承天命的。”
惠澤點點頭,突然問道:“你以為當今天下承天命者是誰?”
這問題把白松噎住了,有心要說是黑剎,但話卡在喉頭實在吐不出,有心要說自己,又實在沒有這個底氣,說是別人又心有不甘。正為難之際,白無疆邁進門檻,朗聲說道:“誰能通過天意考驗自然就是承天命者。子方在過橋之前只不過是個尋常修真弟子,過了橋才被賦予天命,如今我們都在橋下,要過去,需要經過考驗才成。”
惠澤追問道:“你以為誰能經過考驗呢?”
白無疆道:“我非天意,怎么得知呢?”惠澤心里有些不快,但面上卻并沒有表現,依舊微笑著,道:“還是說正事吧。”父子兩個欠身而立,仔細聽著下文。
惠澤道:“聽說你將沙河、黨項都調去攻打北境了?”
白松心里一凜,頷首道:“實在是無奈之舉!當日他們來犯,其中還有三名霍盧國師,我想著若是請行者出面,必然傷了上桑、霍盧兩國和氣,故此才拖住他,讓黨項、沙河抄其后路。我等回來時,兩面夾擊已將北境之賊盡數剿滅了。”
惠澤點點頭,道:“你辦得很好,既滅了他,又不叫北境落入一方之手,為后續引起爭斗做好了鋪墊。”
白松點點頭道:“正是此意。”
惠澤道:“想必他們正沉浸在一團喜悅祥和里吧?”
白松心頭一緊,料定他的意圖,道:“是!”心里卻緊著轉動,想應對之策,須知狡兔死走狗烹,一旦全都擺平了,自己就變成了那個招人嫉恨的了。
惠澤看了一眼白無疆。白無疆識趣地將門掩了。惠澤道:“你那位師兄現在黨項?”
白松點點頭道:“正是以他為牽引。”
惠澤道:“如今他也算是在黨項立了大功,是否能更進一步,以他為內應,從中溝通調停?”
白無疆道:“花黎子為人多疑,且黨項歷來封閉,未必能夠行得通。”
惠澤道:“不試一試怎知不行呢?還有沙河那邊,據說沙河五子齊出,只留下朵朵爾駐守,能否過去探探虛實?”
白松道:“那朵朵爾的寒冰陣恐怕不是我能抵得住的。”
惠澤道:“若是我去呢?”
白松父子兩個齊喑,愣在那里,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