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身體感覺突然下墜,隨后大腦酥酥麻麻的,眼前發暈,像是墜入太虛幻境。
她記得她沒吃山洞里的紅傘傘啊?
徹底昏過去之前,她看到離自己不過一寸倒吊著的蜘蛛朝她吐絲。
嘔,離她遠點。
身體像是墜入了冰火兩重天,眼皮沉重,不知過了幾時,再次睜眼的時候,卻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番光景。
只見眼前的少女睜著圓圓的杏子眼,身上著青竹般粉綠的外衫,雙髻上珠釵玉環簪了滿頭,走起來像涔涔溪水里的石頭,叮當作響。
這少女芳齡不過及笄,雖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神卻清澈如山貓,跟她的老油條作風完全大相徑庭。
不過這衣裳與時下流行的截然不同,反而像是數百年前的潮流。
這是給她干哪年來了?
還沒等到想好,門外吱呀一聲,一笑瞇瞇的中年男子背著手走進來,看到少女更是笑開了花:“好囡囡,爹給你說了門親事,你猜是誰?”
少女氣鼓鼓地轉身坐在床上:“我不是說過了么?別來勸我了,我意已決,這輩子非黎晝不嫁!”
怎么回事?江攬月只能眼睜睜聽著少女說出這些話來,她現在無法控制身體,甚至動彈不得。
少女一想到所嫁可能非良人,便將臉埋在枕頭里,眼淚洇濕了枕角,喉頭止不住地嗚咽。
那男人一看把乖乖女兒逗哭了,忙不迭從懷里拿出手帕上前安慰:“好囡囡,別哭別哭,爹逗你的。”
那少女哭得更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地,江攬月有同感,感覺快要窒息,還挺難受的。
“我給你說的那門親事,正是黎晝。”
“真的?”
少女爬起來,哭過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些許期盼,似乎沒想到心上人居然肯松口娶她。
“哎呦,看你這不值錢的樣,怕是以后有了夫君就忘了爹喲。”
“怎么會,爹爹待我如此好,我才不會忘了爹爹呢。”
少女一臉嬌俏地摟著男子手臂,笑得蕩漾。
......
用過晚膳,待少女睡熟了,江攬月突然睜眼,動了動手指,又扇了自己兩巴掌,發現身體居然能隨自己心意而動,不由得想:難道白天的時候身體由少女作主,晚間睡熟后她就能掌控這具軀體?
趁著夜色正濃,她拉開門悄咪咪朝外走,恰好遇到兩個提著燈籠的侍女在咬耳朵,她自幼聽力好,便貓著腰躲在草叢聽那侍女竊竊私語。
“哎?你知道嘛?咱小姐定親了,對象是那個什么,黎晝。”
“說來也奇怪,黎晝不是一直看不上咱們小姐嘛?這次怎么突然松口了,要我說......”
“噓。”
一侍女東張西望,一副做賊的模樣:“你也不想想咱小姐是什么身份,可是南陵郡太守之女,多少權貴門戶趕著上來攀高枝兒呢。”
“也是.....雖然咱小姐脾氣不是太好,但出身可是一等一地沒得挑,那黎晝再看不上咱小姐的性子,也總該為了自己前途想想。”
......
倆侍女越走越遠了,蹲在草里吃了一嘴的江攬月一臉無語,這怎么,好不容易當了主子,背地里居然還要被丫鬟蛐蛐,這所謂的小姐在下人之間怎么這么沒威信。
她又花約莫半時辰去偌大的府邸逛了逛。想回頭回廂房的時候,發現個倒霉悲催的事實。
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可以選擇重開嗎?
像個無頭蒼蠅摸索了幾個時辰,天邊都泛魚肚白了,她才找到白天呆的廂房,如獲大赦,一頭栽倒在榻上。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她是被一陣尖叫聲吵醒的。
一睜眼就看到鏡中的“自己”一臉驚恐地盯著自己的臉反復觀看,指尖不可置信地碰了碰眼底下的黑眼圈。
“我的臉!!!”
一聲尖叫貫徹整個屋子,驚鳥亂飛,隨后一陣兵荒馬亂。
“昨晚服侍我洗臉的婢女,是哪個?”
趙驚竹叉著腰,咬牙切齒地在一眾跪地瑟瑟發抖的侍女中問話,沒人敢承認,小姐素日最是珍視自己的臉,誰也不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她霉頭。
江攬月一陣心虛,她臉上的黑眼圈其實是自己夜半偷偷跑出去,結果迷路,不得已在府邸轉了一圈又一圈的杰作。
他媽的,這也不能怪她啊。
都怪這院落建筑占地太廣,著實是奢華,像她這種沒見過世面天天住在宗門貧民窟,轉身四面只有幾堵墻,家徒四壁的,記不住路很正常。
好明顯的差距,好嫉妒。
趙驚竹見一眾侍女瑟瑟發抖無人敢應聲,更是怒火中燒,她冷笑一聲,抱臂威脅道:“沒人敢承認是吧?好,那就都給我去屋外跪著,跪到午時三刻,到時候若還是沒人承認,繼續跪,給我跪到爬不起來為止!!”
那些侍女紛紛苦不堪言,無奈小姐在此,也不敢大聲質問昨晚“捅了婁子”的侍女究竟是誰。
嘩嘩跪了一地,趙驚竹還是不消氣,拿起蒲葉扇坐在廊下親眼看著,本來想偷點懶的侍女怕自己被罰得更嚴重,只能挺直身板一動也不敢動,怕自己一不小心觸了霉頭,下一秒就要挨小姐扔來的扇子。
日頭有些毒了,她有些倦怠,扇著扇著蒲葉扇掉落,自己反倒一頭栽在藤椅上睡著了。
江攬月睜眼了。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起伏,眨眼,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看來只要是趙驚竹睡著,再次醒來掌控身體的人就能變成她。
不過她不明白,本來在山洞呆得好好的,為什么會突然來此。還沒待她理好這亂如麻的境況,突然而來的一聲驚呼打斷了她的思緒。
已是午時,日頭正是毒辣,侍女跪得搖搖欲墜,滿頭大汗,其中一個受不住如此刑罰,直接暈倒,砸倒一片。
砸到一個,另一個也起不來了,一陣哀呼低嚎,江攬月還暗嘆這怎么跟串串似的,一暈暈一片?
她可沒趙驚竹這么刻薄,想著讓她們起身,此罰不必再受,但又轉念一想,趙驚竹向來嬌縱,對待下人動輒打罵,突然轉性肯定惹得人懷疑。
于是江攬月清清嗓子,起身搖著蒲葉扇裝腔作勢:“哼,今天的懲罰就到此為止,別再有下次,要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些侍女如獲大赦,起身時一個趔趄差點摔狗屎吃,但顧忌著什么,還是猴急著一瘸一拐地連著跑走了,生怕小姐再犯什么怒,自己又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