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衣衫襤褸,藏身于流民中。
眼睜睜看著晉國的車馬從我眼前駛過去,一時心情復雜。
馬車里坐著的,是與我朝夕相處了五年的公主,朱玉姝。
而我,仿佛昨日才認識她一般。
洛陽淪陷后,我想方設法帶公主逃出城,混在流民隊伍中,一路向西潛逃。
為此,我散盡了家財。
一路上殫精竭慮,絞盡腦汁計劃逃跑路線。
整整三日,我眼睛都不敢閉。
因為梁王虧欠梁國百姓,但他從未虧待我和父親。
僅這一點,我就該護送公主平安到達關中。
也許最后結果可能不會如我意,但求心中無愧!
一路上,公主哼哼唧唧,不是嫌棄流民臟臭,就是嫌棄糧食粗鄙。
我勸說:“公主再忍忍,等到了西陲,見到大王子就好了。”
誰知,昨日晉國大王子李昭抓捕公主的人馬一出現,公主便一把推開我。
嚷道她是梁國公主,揚言有傳國玉璽在手,要覲見晉王。
自胎穿到這個世界,見多了餓莩遍野,民不聊生,我的三觀早就崩塌了。
而公主,此刻讓我死去的三觀重新炸裂起來。
噼里啪啦作響!
我不敢阻止,也阻止不了。
只能盡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
公主近年聲明在外,得了民心,如今又有傳國玉璽在手,不管誰一統了中原,她都是座上賓。
沒有哪一個皇帝是希望死后,史書上被后人打上亂臣賊子的標簽。
尤其是自立為王的諸侯。
更需要證據來證明,自己才是正統,是天命所歸。
公主確實是有幾分算計。
只可惜,在亂世梟雄面前,小聰明罷了。
我深知,這亂世中的富貴,如云煙,水中月,手中沙。
到最后都不過黃粱一夢。
只有自己能牢牢窩在手中的,才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公主并沒有要帶我一同享福的意思,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公主坐著的馬車逐漸走遠。
我反而感到慶幸,不用再冒險護送公主去戰亂頻發的關中了。
我來自未來,知道華夏歷史上這段政權割據時期,足足歷經七十多年。
如今,不過才在初期而已。
有兩世為人的經驗,我有信心活下去。
目前最首要的任務,就是遠離紛爭不斷的中原。
去吳越國。
在這段大亂世中,吳越國是難得的一片樂土。
政治清明,經濟文化發達,百姓安居樂業。
跟同期其他地區比,是戰亂最少、經濟最繁榮的割據政權。
“父親,你放心,我會讓你葉落歸根的。”
我摸著胸前的竹哨,暗暗發誓。
隨后悄悄摸衣袖,夾層里有我早早縫制在里面的金葉子。
從古自今,無論哪朝哪代,金子都是硬通貨。
嗯?
我的金葉子呢?
我摸遍兩只袖子,皆空空如也。
抬起手來瞧,袖口不知何時破了口。
破口十分齊整,應是被小偷用小刀劃破的。
我氣笑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這該死的扒手,都偷到本姑娘手上了!
真是氣煞我也!
一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悄悄拉我的衣擺。
“姐姐,我看見偷你東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