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車上待了兩年了,誰知道他是哪里的,這事你得問火車長。”女人翹著二郎腿,眼睛張揚的打量著諾維茨,“你沒事兒管那個流浪漢干什么?”
“好奇心作祟。”諾維茨拿上一個破壞的牛皮包離開。
流浪漢住的車廂,原來是用來堆柴的,鋪上了些稻草,他就在那里睡了下來。有時會有幾個金發小子把他從草垛中拉了出來,他雙臉浮腫,頭發凌亂,還打上了結,看上去就像是已經被揍過了一頓,火車長曾給過他一套舊鐵道工作制服,很快就包了漿,有時候會有人給他扔吃的,假如實在沒有,他會到車廂里唱幾首歌。
他看到幾個男人朝他走來,比較粗獷的英俊面孔,其中一個男的揪住他的頭發。
“好痛...”沈郁知想道。
“喂,傻鳥,你嚇到我孩子了。”
沈郁知迷迷糊糊睜開眼,男人們有趣地看著他。
“喂,你是哪國人?”
“火車人,不好意思...”沈郁知軟趴趴躺下,“你自便。”
“什么?”男人朝沈郁知猛踢一腳,沈郁知“哼”了一聲,“你把我孩子嚇到了!”
“對不起,下回讓他別亂上廁所...”
沈郁知蜷縮在稻草里,蓬頭垢面,像個瘋子,那些人頓時沒有戲耍他的想法,笑哄哄地離開,那些人走后,他伸了伸懶腰,目光正好和火車長對上了。
火車長叫佳偌斯,曾經是一個水手,由于世界變革,公路都被鏟除,其理由是過度科技發展會導致人們產生一些沒有必要的東西,所以現在的交通工具都已經變成鐵路了,不過佳偌斯更傾向于那些人有一些不知所云的情結,才編造出這些如此不知所云的緣由。
“這是你的終點站。”佳偌斯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張地圖,“第42次經過編號城遺址后,再在費比曼城下車,別再浪費生命了。”
“生命不就是用來浪費的嗎?”沈郁知笑了一下,“慶幸你能找到意義吧,多謝招待。”
沈郁知下了車,沒帶上任何東西,就和他來的時候一樣,他看著陽光刺入眼里,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前方是一望無盡茂密的森林。
“僅僅兩年...”沈郁知呆滯地看著這幅場景,摩天大樓早已被取代,狂風亂作不已,連同一道被取代的,是記憶,他再也想不出自己在編號城生活的場景,膨脹的森林將未來吞沒。
“就讓你再驕傲一下。”沈郁知緩緩抬步,走出了火車。
他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在火車上浪費了兩年半的生命,那些他什么也不用思考的日子...
“回家嗎?”一個金發美女朝他笑著,穿著鐵路維修工制服,她是佳偌斯的員工。
“當然。”沈郁知頷了頷首,女人突然別過頭,悅耳的聲音從車里傳來。
“先生,你不是要去波剛萊奏嗎,怎么在這里下車了?”
“一些事情。”這烏鴉怪叫般的聲音給沈郁知一激靈,沈郁知不再理會,他大步向森林里面走去。
諾維茨下了車,恰好看見他的身影,此時火車的轟隆聲響起,諾維茨迷了眼,他的視角拉開,一瞬間好似附身上帝,看著火車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