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如烈火般炙烤著大地,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融化在他的熱浪之中,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悶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此刻的秦離獨自漫步在街上。
經(jīng)過上次在港口守衛(wèi)的貨物被搶,還軍事情報處的人痛打一頓之后,他并沒有離開黨務(wù)調(diào)查科。
反而他們的徐科長,看見他鼻青臉腫以及凄慘的模樣,心生憐憫的還對他勉勵了一番。
職務(wù)上不升不降的他又重新的回到了黨務(wù)調(diào)查科的辦公大樓里,甚至于還成了科里面的名人。
一個在同事們口中:被軍事情報處帶著大部隊人馬欺負了整整兩次的“可憐人”。
正午的大街上,沒有太多行人,這個時間段的人們一般都盡可能的躲在屋子里避開烈日的照射。
秦離大跨步的走在石板路上,心情莫名的變得愉悅。
他是專門來“理發(fā)”的,在他們的老家,人在運氣不好時理去理了發(fā)就相當于拋去了“霉運”。
回想起這段時間里所遭遇的事情,秦離只想快些將它們拋之腦后。
“理發(fā)”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已然成為了一種可以安慰心靈以及為他擺脫“霉運”的儀式,既然是儀式那么挑選的地點自然也是不能馬虎。
聽說最近南京開了一家新的理發(fā)店,老板還是從法國學藝回來,價格不菲。
對!就得是這樣的地方才能配得上他秦離,才能將他的“霉運”全部理去。
沒一會兒,他終于走到了。
白色的紙牌上優(yōu)美的寫著英文店名,精致而又簡約的裝修顯的是那么的有格調(diào)。
這一切都是他想象中的模樣!
“客人,您里面請!”秦離剛走進理發(fā)店,一個年輕的小斯就迎了出來。
先是遞上了一張熱毛巾給他擦臉,接而又將他的領(lǐng)到了柔軟的座椅上,將座椅的高度,與靠枕的位置一一為他調(diào)好。
不錯!秦離心中樂開了花,他要的就是這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這是老板嗎?
看上去還怪年輕的,舉止優(yōu)雅不說,就連理發(fā)的工具上都刻著英文,不愧是從法國學藝歸來的,就是洋氣。
“先生,我開始了!”理發(fā)店的老板先是用手打理了一下秦里的頭發(fā)。
“您就快點吧!”秦里笑著說到,理發(fā)就應(yīng)該利利索索的。
隨著老板手中的剪刀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秦離頭上的發(fā)絲也猶如柳絮一般紛紛的飄落在地下。
他舒坦的的躺在理發(fā)椅上,眼中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他走進店里時,第一個上前迎他的小斯身影。
此刻的小斯正拿著一張白色毛巾,認真的擦拭著理發(fā)店里陳設(shè)的物品。
看到擦拭東西這一動作,秦離在腦海里突然想起了他的雙親。
他的父親是他們老家翠香樓里面的“大茶壺”,也稱之為妓院里的保安以及跑堂官,在他的小時候,他的父親也常常像如此般干著這些粗活。
他的母親則是翠香樓里的廚娘,燒得一手好菜,將小時候的他養(yǎng)的白白胖胖。
他們兩個誰都不是什么有文化之人,但卻教會了他許多的世俗之禮,要不然他也不能在軍隊里從一個小小的士兵混成了少尉排長,后來又成功的進入黨務(wù)調(diào)查科。
說起來,他又想起了他母親交給他的一些順口溜。
“靈芝留邊角,主干不能碰。
切肉下狠刀,剔骨留三分。
大米多摻水,燒酒留半杯!”
現(xiàn)如今想來,也是充滿著生活經(jīng)驗與趣味。
至于他的父親,則更多的是教他一些待人處事,察言觀色。
比如“眉眼精神,腳下堅定,雙手順滑,定是金玉之家。”
“手有老繭,眼神凌厲,恐為營中之兵!”
嗯?繭子!
這位理發(fā)店老板拿剪刀的右手側(cè)邊,就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老繭。
雖然看著并不明顯,但通過剛剛在剪頭發(fā)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的觸碰,秦離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那個位置,就算是拿剪刀也并不受力。
那是練一段時間的槍才會出現(xiàn)的老繭!
秦離一下子警惕了起來,身體也從原來的放松變?yōu)榱私┯玻S時準備發(fā)力站起身來。
“老板,聽說您在法國學藝來的?”不確定情況,秦離決定先試探一番。
“是啊,跟一個法國的大師學的。”
“法國人是不是都有拿槍打獵的習慣呀?”
“哦!那是他們貴族的運動,咱可玩不起,光是子彈就買不起!”伊藤賢一的心里莫名的顫了一下。
他為什么突然要提起槍的話題?
作為土肥原賢二將軍手下的精英特工,日本駐南京大使館的外派情報人員,他一直保持著潛伏人員該有的警惕。
“哦!是嘛,我也就是問問!”秦離笑著回應(yīng)的。
不對!他的語氣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放松,還有伊藤賢一能明顯的感覺到,秦離的身子已然變得有些僵硬,像是隨時準備發(fā)力一般。
他暴露了?不應(yīng)該呀,哪里露出了破綻?
對方暫時應(yīng)該還沒有證據(jù),可能只是懷疑,他握住剪刀的手忍不的往秦離的脖子靠近了幾分。
但最后還是沒有下手,這是在他的店里,而且店里面還有兩個不知道他身份的伙計。
一旦動起手來,他要麻利的殺掉同時三個人,而且不能開槍,附近就是軍事情報處,開槍那就是找死。
現(xiàn)在動手的風險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而且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確定對方的身份,以及是否攜帶著武器。
隨著“咔嚓”一聲清是脆的聲響,秦離的頭發(fā)終于理完了。
他連忙站起了身,從兜里掏出錢之后就要告別。
這家伙絕對有問題,剛剛那剪刀完全就是沖著他的脖子而去,就差三厘米便可以搭在他的皮膚之上。
“不洗一洗頭發(fā)嗎?”伊藤賢一笑著說到。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說著,秦離便加快了自己離開的腳步,連忙推門而出。
洗頭?就算要洗也絕不能在這里洗,他秦離還是惜命的。
娘西皮,這小子十有八九是間諜,要不然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反應(yīng)。
外出留學歸來,有充足的資金開一家距離軍事情報處如此之近的的奢侈理發(fā)店,秦離幾乎在心里確定了那店面老板的身份——日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