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個餃子，我便離開了楚家。

馬車上，我翻看著原主寫的心得隨筆。

想來，我倆的境遇倒是挺像的，都是家里的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是最不被父母重視的。

原主十二歲那年，遇到天災，家里生意垮了，父親病重。

正好，當時先帝為了擴充后宮，在民間廣征民女，不論貧富，只要三代清白，都可以去衙門毛遂自薦。楚老太太最終決定，在兩個女兒之間抽簽定去留。

結果和過去的十幾年一樣，原主抽到了短簽，入宮做了宮女。

她沒有門路，只能去浣衣局做又苦又累的活兒。有了月錢，自己省吃儉用，生病了也全靠硬捱，恨不得全都補貼了家里。幸好，出宮前一年的時候，她被調去了御膳房，又因為做的藥膳可口，得了貞妃和小公主的喜愛，調去做了貼身宮女，直到先帝駕崩，貞妃成了太妃。

我越看越覺得，貞太妃是個極為闊達開朗的女子。

她說：“你出了宮，叫回了你原來的名字，楚婧，便不能再走從前的老路。”

她還說：“手心手背雖然都是肉，但攥住的，永遠是手心。人只投一次胎，不必事事委屈自己成全旁人，即使是親骨肉，也不要任由他們趴在你身上吸干你的血肉。”

那條老路，是楚家的榮華路，不過要以楚婧的血肉澆灌。

可是，憑什么呢？

憑我們不是頭生的大女兒？

憑我們不是能傳宗接代的兒子？

馬車在太康伯府門口停下，我去扣了門，說明來意，一位慈眉善目的媽媽將我帶了進去。

太康伯不在府中，是他妻子程氏召見的我，旁邊還有位年輕的公子。

“給程夫人請安，愿夫人長樂。”我恭恭敬敬地行禮。

她笑道：“快起來吧，你叫楚婧是嗎？我進宮拜見娘娘時見過你。這是太妃娘娘的三弟。”

那位在京城聲名狼藉的吳昀公子，正饒有趣味地盯著我：“楚姑娘可知，我吳家不養閑人的？”

程夫人厲聲喝道：“三弟，不得無禮。但是楚姑娘，我不得不直言告知。吳家不是什么鐘鳴鼎食的世家大族，我們給不起太高的月錢，恐怕會委屈了你。”

我不動聲色地白了他一眼：“夫人若能給個機會，聘我來府上做工，我必能保證一年內，改善太康伯府入不敷出的情況。若做不到，我會雙倍退還月銀。”

程夫人和吳昀都被我的口氣驚到了。

“你一小小女子，有何辦法？莫要信口開河了。阿嫂，保不準她和前幾個騙子一樣，做了幾個月就會跑路。”

程夫人卻說：“不妨給她個機會。楚姑娘，你去跟著宋媽媽簽契約吧，需要什么，告知一聲，府里會為你提供。”

通俗的說，我與太康伯家簽訂的，是雇傭合同。畢竟，在這個年代，要是真為奴為婢了，再想脫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程夫人對我很好，破天荒地，我居然有了一間自己的屋子。

想不到我這輩子第一次有自己的房間，居然是在古代！

煤油燈把房間照得透亮，我還在翻看原主留下來的心得隨筆，里面記錄了她最拿手的幾道藥膳做法。

我興致勃勃，讓人買來食材，嘗試了起來。

做食物，我最擅長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