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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惘青年和憂郁武館先生的初遇與暫離

旱陽燥露滋,街靜停風(fēng)咸。

灼熱的空氣下,滄海市邊陲城鎮(zhèn),其中一條普普通通的街道盡頭拐角處。

顧曇涼重新站好,面對眼神黯淡的灰黑長發(fā)男人,抱拳一鞠:“先生,實在抱歉哈,有點走神,不小心撞了您,還請見諒。”

男人聞言,略微掃一眼盡顯誠懇的青年,看向顧曇涼額角正淅淅瀝瀝滴落的汗水,沉悶的應(yīng)了四個字:

“沒事就行。”

說罷,也不待顧曇涼有反應(yīng),他轉(zhuǎn)過身,靜靜在原地駐足…

盡管夏天街道天干物燥,烈陽似火。

可在顧曇涼眼里,那背影帶著青色薄袍在驕陽底下匯聚的一塊彎曲黝黑,盡顯孤獨蕭瑟。

那這孤獨之人究竟是面前望景的先生;亦或者是顧曇涼自己?再者;兩者都是?

顧曇涼也不知道…

但他順著那背影,結(jié)合自身所處,內(nèi)心萬般心緒交融于此。

最后,不知是回答,還是對自己輕聲低語:

“是啊…沒事就好…”

一時間,憂郁者望街,迷惘者傷懷,沒有一絲風(fēng)的街道,二人站立皆是默然無聲…

直至良久…

霍然,佇立在一旁的男人再度開口,“小子,你知道嗎?這條街;名字叫做順安街。”

【順安街…倒是好名字】。

平安喜樂,一帆風(fēng)順,料想寓意是如此,可…這又是多少人渴望卻求而不得的常樂。

心有感觸,顧曇涼安靜聽著,微微側(cè)耳,并沒有詢問。

而那男人也不管顧曇涼怎樣想,只是繼續(xù)講道:“順安街,這個城鎮(zhèn)第一天起它就已經(jīng)在了。”

“順安;順安;既是平順,也是安康,每逢人來到這里,都希望求個好運,未來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那先生來此是…求運的?”,壓住內(nèi)心起伏,顧曇涼歪歪腦袋問了出來。

但那先生卻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替我自己求,是替家人所求…”

話到這,先生頓了頓,似在回憶…

“我打小癡迷武學(xué),所幸家人也支持,找了個既嚴(yán)厲也很關(guān)心我的師父,而她…是我?guī)煾傅呐畠骸!?

“她呀,很美,溫柔,知性,大方,一路走來,我練武的時候,她也一直在旁邊一起練,爭強好勝,每次都不服輸,也就是那時,如無數(shù)橋段里的故事,我們互相喜歡上對方。”

回憶起她的樣子,面前背對顧曇涼的先生仿佛臉上帶笑。

“神州拳法一脈單傳,后來,我習(xí)得師父所有的拳法,師父也日漸老去,最后他老人家臨終前不希望武館后繼無人,便將武館托付給了我,也同意了婚事。”

“再到后來,結(jié)婚成家,生了個女兒,過著幸福的日子,有家回,有人等,有飯吃,武館開得越來越大…”

說著說著,先生的聲音驀然微顫。

但顧曇涼內(nèi)心本就茫然,自然沒察覺,再加上此刻興趣稍起,見先生忽地?zé)o聲,他下意識追問:“那再之后呢?”

“之后,我本以為日子能一天天像這般歲月靜好,她卻突然生了一種怪病,無人可治,無藥可醫(yī)。

“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病痛一點點磨蝕,最后疼的路都走不了,臥在房間里,動彈不得…”,

到這,心中苦澀,他艱難的深吸一口氣。

“呼…,說到底,到底還是我什么也做不到,便只能來這求個好運…”

喟然長嘆,先生隨即不再說了,順安街再度恢復(fù)靜默。

“……”

沒有打攪,顧曇涼靜默聽完面前先生似悲似嘆之音,順安街又恢復(fù)平靜。

然而,外面聲音雖沉靜,但青年心緒卻再度泛起波瀾。

魚雁關(guān)山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

生命中每個人相遇的開始也就代表著別離的啟程,度過的每一分鐘也代表著與那另一人漸行漸遠(yuǎn)。

就如面前這位先生一樣,轉(zhuǎn)眼間,別離的倒計時在最美好的日子里以病痛的苦難予以家人,攪的幸福支離破碎。

這幾年顧曇涼曾多次見過類似的事,而每當(dāng)這種事發(fā)生的時候…

勸誡者有之;但那卻是人們借他人言論來麻痹自己,求神者有之;只不過是因為人們沒有辦法。

更有甚者,最后會得出結(jié)論:命運翻轉(zhuǎn)輪回,無論怎樣逝去,都很公平,這就是命。

但…這真的公平嗎?

不,這不公平!至少在顧曇涼眼里,命運賦予人的苦難沒有一樣是公平的。

可人們有辦法嗎?

答案顯而易見;沒有…

世人沒有任何辦法,終將只能欺騙自己“活在當(dāng)下”…

……

“活在當(dāng)下…活在當(dāng)下…”,順安街,顧曇涼呆滯望著刺眼的太陽,喃喃自語,不斷重復(fù)著這四個字。

陽光是如此耀眼,刺的眼睛干澀,恍惚間,那盛茫帶他回憶起過去…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封閉的那個自己,他去過不少地方,去主動見證“悲劇”。

六年間,他咽下不少“寞落”,卻從來沒有想過放下。

但現(xiàn)在就連自己的家都消失了,過去的一切無聲無息間已然遠(yuǎn)離,那么自己的堅持還有…意義嗎?

這一刻,迷惘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淵,掩埋外界的太陽,將人深深往下拽。

離家的遠(yuǎn)行客第一次質(zhì)疑起自己。

“哎呀,總算知道替自己考慮考慮啦~!不過…這跟活在…唔…”——無措時,稚嫩可愛女童聲轉(zhuǎn)瞬即逝,如一根針捅破氣球,打散青年思緒的迷惘。

“誰?”,顧曇涼四下張望,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難道是我聽錯了?”,撓了撓頭,暗暗記住這個喚醒自己的聲音,顧曇涼灑脫一笑。

“世事波折今不慣”,過去的憾事總會在現(xiàn)實與理愿的對照下,成為靜夜思的主題。

而無論自己身處何方,孤寂也好,獨行也罷,顧曇涼這樣子的人,生來;就只知道前進(jìn)。

況且…自己也一直是這么做的,不是嗎?

且管它未來怎樣,自己做自己便是了。

……

【那么接下來,就先回那個房子去看看吧】

迷惘盡散,晃晃腦袋,下一步打算浮現(xiàn)出來。

隨后,他看向今天這位意外加重他內(nèi)心愁緒的先生。

“……”

剛剛顧曇涼的一驚一乍似乎并未打擾到他,他仍靜靜的站在那里,望著街道,好似一尊雕塑,與世隔絕。

顧曇涼覺得相逢也算緣份,在回去之前,他忽然有些話想對面前偶然見面的先生說。

然后,他直接開口:

“先生,聽了你的故事,我內(nèi)心也有感觸,但我覺得…

顧曇涼深吸口氣,聲音不大,卻很有力量,“祈神本無用,事事在人為,與其把希望寄托于虛無縹緲的運氣,還不如去多陪陪那位她。”

話說著,顧曇涼瞄到先生腳邊掉落的一張白色卡片。

卡片白的發(fā)亮,在黑色的石磚上突出一塊,看的顧曇涼心里別扭。

于是,他徑直走過去,將卡片撿起,交付到先生手上。

但先生卻沒接,只是轉(zhuǎn)頭懵懵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一眼,顧曇涼敏銳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

于是,嗖的一聲,卡片猶如落葉般重新飛回地面,映照著炎陽下顧曇涼尷尬囧起來的臉。

做完一切,顧曇涼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抱歉哈…,內(nèi)個…強迫癥又犯了。”

先生沒在意青年的窘迫,只是輕輕的晃一下口袋,眨眼間,另一張一模一樣的卡片出現(xiàn)在顧曇涼眼前。

“喏,送你。”先生輕聲說。

“謝謝。”,心里仍尷尬的顧曇涼沒有推脫,他接過卡片,欠身一鞠,轉(zhuǎn)身朝來時房子的方向一步步離去。

望著他在陽光下漸行漸遠(yuǎn)身影,先生眉眼憂郁稍緩,啞然一笑,“小子還挺夠意思的,我到還怕你尷尬。”

但先生不知道的是,太陽底下,青年一邊走,一邊嘴里不停嘀咕:

“開溜,火速開溜,真是尷尬死了。”

……

“哐當(dāng)!!duang!!!”

滄海市邊陲城鎮(zhèn)的鄉(xiāng)間公寓,斷斷續(xù)續(xù)的敲擊聲從早到晚一刻不停,傳遍屋內(nèi),其動靜之大,靠近屋子近的人肯定聽得到……

但所幸,附近無人。

而現(xiàn)在到了晚上,屋內(nèi)客廳,顧曇涼坐在地上喘著氣,腳邊是一排攤開的毛巾,廚具,水壺,掃帚等搜尋成果。

目前對于顧曇涼來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屋子里東西搜尋的差不多了,只剩衣柜里五個箱子沒開。

至于壞消息的話…燈,沒找到開關(guān),電閘,也不見蹤跡。

這么高溫的天氣,沒有電開空調(diào)的話…

想到結(jié)果,顧曇涼眼神一下子“睿智”起來:

“沒事噠,沒事噠,大不了翻完最后五個箱子在屋子里沖個涼,晚上應(yīng)該不會被熱死噠。”

話雖這么吐槽,但顧曇涼還是老老實實奔向臥室里面的衣柜。

畢竟,吐槽歸吐槽,干活整理東西才是正經(jīng)事。

……

來到衣柜前,雙手一推,“究究一聲”,柜門飛速打開。

五個褐色紙箱在柜底整整齊齊躺著,上面筆記本電腦仍原地不動躺在上面。

顧曇涼見到屋內(nèi)最后的物品,兩手一起抓了上去,只是他有些貪心,想一手抓一個,但由于紙箱本身不輕的重量,他最后一個也沒抓住。

“唉…手無縛箱之力。”,結(jié)果擺在面前,顧曇涼只能老老實實連電腦一起將箱子一個接一個抱出來。

哐當(dāng)!

搬到最后一個箱子時,衣柜里驀然響起木鐵碰撞之音,顧曇涼順著聲音湊向衣柜。

他發(fā)現(xiàn),一個三手大的銀白色鐵板自己蹦了出來,落在剛剛五個褐色紙箱中間停發(fā)的位置。

“不會吧,不會真有這么逆天的設(shè)計把屋子電閘藏衣柜里?就不怕著了?”

顧曇涼感嘆原主設(shè)計逆天的同時,手早已伸進(jìn)衣柜撥弄起來。

呵…不出所料,衣柜中間還真是空心的,顧曇涼瞬間無語,這一下,他已經(jīng)肯定這里有電閘。

啪嗒一聲,是開關(guān)打開的聲響。

只一瞬,由黑暗進(jìn)入光明,明亮的白色燈光填滿整個屋子,而燈光底下是捂著眼還在適應(yīng)明亮光線的顧曇涼。

半晌,眼部刺激感稍稍降低,顧曇涼第一時間就拆起箱子。

……

很快,五個箱子依次拆掉,顧曇涼從左到右排個序,有條不紊的整理起開出的東西。

一,二號紙箱里面全是神州幣,是這個世界的貨幣,這也是顧曇涼認(rèn)為最重要的東西。

有錢不是萬能,但沒錢肯定萬萬不能,顧曇涼深知錢的重要。

它的出現(xiàn)代表著顧曇涼暫時不要著急生存問題,所以,見到錢的時候,顧曇涼十分激動。

“呼。”,高興歸高興,其他箱子終歸沒有那么好的東西。

三號箱子里面是一份拉丁文寫的研究報告,疑似某種能量,顧曇涼稍稍掃一眼便重新存了起來,因為他只能看懂一些拉丁文。

四號箱子里面全是證件,只不過都已模糊,顧曇涼連著箱子一起全丟垃圾桶。

五號箱子里面裝有充電器,手機等雜七雜八的電子設(shè)備,顧曇涼看一眼也存了起來,因為里面的密碼他開不了。

總結(jié):一,二號箱子有大用,三號箱子等著哪天有空用這個世界的軟件翻譯,四號箱子物品全廢,五號留著,看看以后有沒有人能有辦法打開。

至于現(xiàn)在,驚喜過后,疲憊上身,顧曇涼感覺全身酸軟,他空調(diào)都懶得開,草草關(guān)燈,直接趴在床上睡起來。

……

屋外,一縷星光此時透過窗戶淡淡的漾在年輕人的臉上。

與此同時,顧曇涼頭頂,靠近臥室天花板的位置,一個銀白色三寸高的小門在空間輕輕泛起漣漪,生成打開。

緊接著,嗖的一聲,一位一手掌高,穿著白色輕羅紗,擁有粉色頭發(fā)和群青色卡姿蘭大眼睛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從門后猶如一道流星,吧唧一聲粘在墻上。

片刻,暈乎乎的她臉貼著墻面如蝸牛一般緩緩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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