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交界處，稱之為‘奈河’，這里經受陰陽二氣的長時間洗禮，有幾率誕生‘奇物’，具有天然滋生的陰力，可用作大補寶藥，也可用作上等祭品。

勤奮刻苦的陰主，一定不想失去這次獲得奇遇的機會，請盡快前往香文山腳。”

趙陽二話不說，立刻動身，跟隨心聲指引，往西南方向的香文山走去。

趙陽家在王家村南頭，緊挨著香文山。

山腳有一處香文殿，是官家在此處設置的“官廟”，里面祭祀著官家祖先，是官家收集百姓香火供奉的地方。

官方有規定，每逢初一、十五，百姓都需要到所屬“官廟”祭拜，算是交香火稅。

想到香文殿，趙陽心里升起一個打算，如果他也建一座這樣的廟，讓別人祭拜秀水老人和慶華老人。

不說建廟，就算是家祠，如果有其他人祭拜兩位老祖。

他能不能收到香火反饋？

有機會找個人試試。

秀水老人和慶華老人發現奇物的地方，就在香文殿東北500步左右。

這地方位于香文山背陰處，草木同樣茂盛，平時很少有人過來。

趙陽循著心聲指引，終于找到了一棵槐樹苗。

他用左手向下摟住樹干，右手把住樹的上半截，腰往上一挺，直接將槐樹連根拔起。

把樹苗子往外一扔，找來一塊板形山石當做石锨，一寸一寸往下挖。

只挖到心聲突然提醒說道：

“奈河區域為陰陽平衡之地，在陰主強橫的陽剛血氣沖擊之下，陰陽失衡，奈河破碎，不過經過陰陽二氣長期淬煉的奇物，仍舊保留下來。

恭喜陰主，獲得普通陰器，蝮蛇蛇蛻。”

蝮蛇有毒，尤其是豢養鴆鳥的養殖戶，最喜歡抓這種蛇來喂養鴆鳥。

而且它也是中藥材，有解毒除風殺蟲的作用。

只不過這張蛇蛻并不是尋常的淺灰色，而是呈現一種玉質的白色。

一看就非同尋常。

趙陽此時的陰靈感受力也突飛猛進，剛一觸碰這張蛇蛻，就知道這里面蘊含著一絲陰力。

“果然是奇物！兩個月前，王東不知道從哪弄到半截蛇蛻奇物，就賣了三錢銀子，這一整張蛇蛻，至少能賣八錢！”

八錢銀子抵得上他兩個月的伙食費了，就算吃的好點，加一點葷腥，這點錢也能撐1個月時間。

“好啊好！時來運轉！時來運轉啊！”

趙陽裝好蛇蛻，直接離開香文山。

水東村雖然也有集市，但都是逢雙日才會有商販來此兜售物品。

他想要把奇物賣出去，只能去附近的仙源城。

仙源城作為太平縣最大的城池，也是太平縣衙所在地，住戶近兩萬，熱鬧非凡。

而且就在水東村西邊，隔了一條麻川河，不算遠。

仙源城分為內外城，這種分別不是靠實際區劃，而是居民自行劃分出來的。

有錢人就聚集在內城，以縣衙為中心輻射開來。

沒錢的就在外圍聚居，時間長了，內外城的民居樣式、消費水平出現兩極分化，內外城流通減少，區別也就出來了。

趙陽賒了鄰居王少方5文錢，交了入城費用，邁過門檻，就跨進了叫賣聲此起彼伏的熱鬧繁華處。

仙源城南大門叫“文明門”，進入門內，就是一條南北貫通的“直街”，街道兩邊的商鋪一間挨著一間，人頭攢動。

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車竟駐，寶馬爭馳，金翠耀目，羅綺飄香。

幾家茶坊酒肆、胭脂畫坊擠得人滿為患，屬實驚人。

趙陽原身這短短十六年，來仙源城大多都是賣柴，幾乎不消費，看著琳瑯滿目的吃食，不停吞咽口水。

循著直街的石板路走到內外城交界，有一處貨行，名叫“雙桂堂”，這是大名鼎鼎的羅氏商會開設的堂號。

專門從事珍奇事物的買賣，兼具寄賣生意。

貨行里雖然沒多少顧客，但能感覺出來這些人都是有錢人家，衣服是緞子面的，比趙陽這種只穿麻布衣服的富裕的多。

這些人但凡采買一兩件商品，對于商鋪來說，今日開張便是穩賺不賠。

相比較而言，趙陽這種人，一看就是走投無路，準備來變賣家當。

可是這種人所謂的“傳家寶”，在懂行人眼里，不過是件尋常玩意，只是窮人們見識少，就算把著一個破秤砣，也能當稀罕玩意守著。

店小二一見趙陽的打扮，趕緊走過來，堵在門口，忙問道“有何貴干？”，省得趙陽再往里走，一身的酸汗，沖撞了富貴老爺。

“我是水東村的樵夫，在山里發現了一件奇物，過來變賣。”

一聽說“奇物”二字，店小二眼前一亮，趕緊領著趙陽來柜臺，把他介紹給瞇縫眼的掌柜。

掌柜的見多識廣，不急不緩的說道：

“奇物雖然稀少，但我雙桂堂每日經手的寶貝也有不少，在你看來可能是珍貴的東西，我們未必重視。

往往市面上給的價格，比你們自己預想的要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東西呢？拿來看看吧。”

趙陽也不廢話，將那張完整的蝮蛇蛇蛻拿出來，仔細攤開，才攤到一半，就看見掌柜的睜開了眼。

好家伙，睜眼看世界了。

“不錯！完整的蝮蛇蛇蛻，還帶有一絲陰力，確實是奇物。

你算來的巧了，正好這兩日有一個老主顧，需要尋找這種蛇蛻奇物做藥引。你這張蛇蛻，我出價1兩銀子，算是高價了，也算幫老主顧一個忙，不求賺錢，就積個陰德。”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自己來賣蛇蛻，正好有人急需蛇蛻。

趙陽明白，這只不過是掌柜的說辭，這樣能讓賣家感覺自己是好運連連，命中注定，對老板所說的“高價”也就信以為真。

再加上人們普遍信“陰德”，這東西可比黃白之物貴重。

如果按照原身的性格和閱歷，也就信以為真，不好意思討價還價。

但是趙陽不同，上輩子吃過老板畫的那么多餅，一整個冰箱都放不下，掌柜的這點伎倆，又怎么難得住他。

見掌柜的直接出價1兩，趙陽也大概估摸出了它的真實價值，直接開口說道：

“掌柜的，咱們實話實說，這件蛇蛻賣1兩5錢，你一樣有得賺！”

“1兩5錢！？小兄弟，你可真敢開口！最多再加1錢，這是我的底線了，如果不是有老主顧急需這件奇物，我根本不會出價這么高！”

趙陽見對方沒有誠意，就要收起蛇蛻，嘴里還添油加醋的說道：

“都說雙桂堂識貨，童叟無欺，向來是‘以義為利，以和為貴’，算得上是徽商的典范，但是今日掌柜的不愿出價，那我便去三寶堂問問。告辭！”

掌柜的沒想到這個破衣爛衫的鄉下人，竟然有這樣的見識，一時間都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某個落魄大家族出身的少爺。

見對方真的要卷東西走人，掌柜的服軟了。

“小兄弟說得對，我們雙桂堂一直堅守著‘以義為利，以和為貴’的商訓，我看小兄弟氣度不凡，肯定不是池中之物，今日這單生意我羅某就當是虧錢交朋友。

1兩5錢，不多不少，小兄弟點點。如果以后還有收獲，我雙桂堂照單全收，絕不虧待小兄弟。”

拿了錢，趙陽把東西交出去，說一句“承惠”，便起身離開。

待趙陽離開，雙桂堂掌柜羅中平吩咐店小二說道：

“我看這個少年全身氣血充盈，不似尋常人物，以后但凡他來，就多給他一些照顧。”

店小二稱是。

掌柜的取來一個刻有龍紋的精美木盒，將蛇蛻放入其中，在賬本上輕輕勾了一筆，作價3兩白銀，讓人送去隔壁甘棠鎮的雙桂堂分號售賣。

前后一轉手，才賺了一倍。

掌柜的嘆氣一聲，著實虧了！

……

拿了1兩5錢銀子，趙陽返回水東村，還了鄰居王少方5文錢。

王少方不在家，早早的就去萬金嶺砍柴做活去了，只有他媳婦江氏在家。

江氏是個個頭不高的婦人，雖然身材偏瘦，可卻為王少方生了兩個小子，家庭地位也是排在龍頭位置。

江氏見趙陽滿面春風，心中不解，問道：

“阿陽，你還好吧？這個錢不著急還，你要是不夠，我這里還能借你點。”

江氏是個熱心腸，而且為人處世格局大，很多時候王少方想不到的地方，她能想到。

只不過王少方性情直爽，過于耿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多虧了江氏操持，鄰里鄰居才能和諧共處。

趙陽聞到了一股中草藥的味道，想是江氏正在熬煮草藥。

“嫂子，家里有人生病了嗎？”

江氏面露難色，剛剛說完可以救濟別人，就被人發現自家其實也不富裕，心里倒有些羞愧。

“小安又犯胃病，還是老毛病，不知怎的，最近突然嚴重，吃了一旬的藥都不管用，最近拿了新藥，效果倒是有，只是……唉不說那些，阿陽，你要是沒吃飯，留下來吃點，多一雙筷子的事。”

王少安兩個兒子都不大，大兒子王小安8歲，二兒子王小平才5歲。

趙陽明白江氏的難言之隱，想了想，還是從懷里掏出來5錢銀子，讓江氏拿著。

“使不得！使不得！”

江氏連忙拒絕，可拗不過趙陽強行把5錢碎銀子放在桌子上。

“昨天多虧了王大哥的幫忙，我才能挖到一件奇物，賣了1兩5錢銀子。嫂子你不是說以后讓我來家里吃飯，我總不能白吃白喝，這個錢就當是我的飯錢，以后少不得麻煩你們。”

江氏推辭不受，一來二去，吵醒了昏睡的王小安，江氏抱歉，趕緊去里屋查看小安的狀況。

趙陽趁著這會功夫，把碎銀子放在高處且顯眼的位置，趕緊抽身離開。

如今他家徒四壁，想要重新置辦一套家具，這些錢也不夠用，而且每日里做飯也麻煩，不如在隔壁蹭吃蹭喝，給些銀錢，也算是幫扶。

趙陽雖然嘴上說自己沒了良心，可一看到江氏身處窘境，還在善待他的質樸模樣，心里總是狠不下心，縱使忍著，還是生生擠出來一絲憐憫。

同樣是窮人，實在不忍心自己發了橫財，對幫助過自己的人遇到困難而熟視無睹。

“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啊……”

趙陽搖頭嘆息，徑直往麻川河走去。

昨夜里一身酸汗，再不洗，就真的發酵成化學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