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嗎？”

薩頓撇開目光，向維恩問道。

維恩的眼神令他感覺發(fā)冷。

他不知道維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從過去三天的訓練中也能感覺到一二。

那是稱得上是蛻變的改變。

維恩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手中黑劍，不知在想什么。

布奇站在一旁，臉上還帶著塊明顯的淤青。他一言不發(fā)的沉默著。打量著周圍的房間。

他曾經也在這個地方待過，是他的獨立準備室。

而現在，它歸維恩所有了。

得益于維恩在上場的驚艷表現，角斗場十分大方的上調了維恩的待遇。

角斗之前，維恩也不必去和那些普通角斗士擠在一塊了。

獨立的休息房間，獨立的出場通道，以及隨時在外等待傳喚的侍者。

只要維恩的要求不是太過分，都能得到滿足。

每一個能得到這份待遇的角斗士在上場之前，似乎都是人生中最為榮耀的一刻。

這是他們平時絕對沒法享受的獨特感覺。

只是享受這份榮耀之后，迎接他們的很可能就是死亡。

盡管如此，只要是有過這份經歷，就再也沒法忘記了。

權力的感覺令人上癮。

哪怕只是短短的半個小時，人們也愿意為之冒險。

薩頓沉默著站起，又坐下。不斷重復這一過程。

他沒法克服內心的焦慮。

哪怕，維恩已經在訓練場擊敗了布奇。

是的，正如他相信的一般，維恩不知道又采取了什么方法，再次向前邁了一大步。

布奇模仿的蒙特已經不再是維恩的對手。

雙方的戰(zhàn)績開始逆轉，到了最后一天，十場中布奇只拿下了一勝，一平的戰(zhàn)績。

但那終究只是布奇，不是蒙特。

就是布奇再是了解蒙特，最多也不過模仿其六成的水平。

真面對蒙特，又會是另一回事。

不斷響起的鐘聲更是加劇了這份情緒。

時間越來越近了。

就像是盡管已經準備完全，臨到考試之時，總還是會感到緊張。

這場角斗，就是薩頓的考試。

最大的一場盛宴，夏季的最后一場角斗。

維恩將作為倒數第二場出戰(zhàn)。

當然，這份榮譽給的并不是維恩，而是因為蒙特。

這名角斗士最高榮耀的頭號挑戰(zhàn)者。

完全配的上這樣的場次安排。

賠率再一次來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但這一次，不乏有賭徒選擇把身家壓在維恩身上。

期待維恩又一次上演下狗奇跡。

“到時候了，準備上場吧。”

侍衛(wèi)從門外探進頭來，恭敬地提醒道。

維恩點了點頭作為回應，握著黑劍站起身來。

面臨角斗，維恩的表情驚人的平靜。

布奇對著維恩眼神示意，依舊沒有說法。

薩頓倒是跟著走了幾步，張了張嘴，同樣什么也沒能開口。

此刻好像說什么，都是多余。

供給高階角斗士的通道，顯然要比之前維恩走過的要好上太多。

通道內有著供暖，每走幾步還用供角斗士暖手的地方。

環(huán)境也變得明亮了起來。

唯有一點一樣，走在這條路上的，都是孤獨之人。

沒人能陪著角斗士走到最后。

或許是這個原因，道路兩側放著歷代總督的畫像。

畫中威嚴的眼神注視著角斗士入場。

那是一種別樣的感覺，或許換做新人，只會感到一股熱烈在心中翻滾。

可維恩感覺不到。

不知為何，他的心里平靜地如一灘死水，泛不起一點波瀾。

維恩按住胸口，試圖通過按壓讓自己興奮起來。

“別緊張，我看好你。”

侍衛(wèi)低聲安慰道，眼神帶著幾分好奇。

維恩的動作被他當成了是害怕的表現。

薩頓的宣傳很到位，幾乎無人不知道這場角斗背后的故事。

尤其是他們這種在角斗場工作的，更是了解更多“內幕”。

如今算是見到正主了。

就是這么一個人，和奧古斯托家的少爺搶女人。

“沒什么特別的。”

侍衛(wèi)在心里嘀咕道。

確實，也有見過維恩的同僚說過這句話。

但親眼一見，才能相信這個顯而易見的真相。

真的只是個長的不錯的青年罷了。

維恩的腳步頓了頓，笑著沒說話。

這種善意他并不討厭，不過確實也幫不到他。

他只是試圖找回之前角斗之前的那種感覺。

如今的狀態(tài)讓他感到陌生。

而陌生，在角斗中通常都意味著風險。

他很清楚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他也同樣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兩百九十八次。

是他在黑影手下死亡的次數。

與黑影戰(zhàn)斗時，并不需要過多的睡眠。

連著幾乎不眠不休的戰(zhàn)斗，以及死亡。

就像是夢境和現實混合在了一起。

有的時候，維恩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黑影面前。

都是同樣的環(huán)境，同樣的武器。

唯一有著變化的，或許就是布奇和黑影了。

到了后面，他連黑影和布奇都開始分不清了。

某些時刻，眼前的布奇就像是套在黑影內部一般。

那是一種極端玄妙的感覺。

腳步就好像踩在云上，身體似乎也變得沒有了重量。

仿佛自己在看著一場主角是維恩的電影。

每一個動作就像是應當存在于此處。每一個發(fā)展都符合不存在的劇本規(guī)定。

“到了，祝你好運。”

侍衛(wèi)拉開閘門，臉上泛起一絲興奮。

這場角斗一定精彩。作為近距離的見證人，也算是幸運了。

觀眾的熱情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個夏日，角斗場中的倒數第二場角斗。

觀眾毫不吝嗇自己的氣力。

維恩抬頭看去。

染血的雪地中，一個中年人已經站在了場中。精巧的蒸汽裝甲在其背后運行著，噴出的氣體將雪花吹散。

那便是蒙特，他即將面臨的對手。

維恩愣了愣，走進場中。

直到現在，他還是沒能想明白自己一直再想的那個問題。

這個問題甚至已經變成了他的執(zhí)念，甚至遠比即將開始的角度，眼前的強敵還要更加重要。

他好像贏了布奇。又好像贏了黑影，又或者他兩個都贏了。

但似乎他清楚的記得，黑影消散的那個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