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從睡夢中醒來的洛坎開始著手實際創(chuàng)造自己在夢中推敲了上百遍的奇物與新魔法，并將這一年來發(fā)生的大事小情分門別類記錄進自己的《特里斯坦位面史》。

他一個人幾乎貢獻了十分之一的事件量。

“這樣下去是不是哪里怪怪的，親自參與歷史的史學家倒還算正常，但頻繁創(chuàng)造歷史事件改變局勢的史學家似乎沒有多少?！?

洛坎尋思著自己該反思一下——自己的搞事水平是否還有待提高？

只在關鍵節(jié)點間接施加輕微影響，暗中推動事態(tài)向自己希望的方向進展，這才是最理想的情況。

雖然目前還做不到這點，但接下來一年的方針便是向這個方向努力……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總算記錄、修訂好今年的史料。

年關將至，洛坎來到了法塔附近的魂能實驗室。

不知疲憊的前死靈大法師幾個月來全天無休，得出許多關鍵成果，為探明魂能特征與性質提供了很大幫助。

“最近的實驗記錄表明靈魂≠魂能，即便在隔絕魂能環(huán)境下誕生的小鼠也有正常的靈魂，親代的靈魂與魂能都沒有任何損失。

“不僅如此，即便是隔絕了外界魂能的實驗室內，也會隨著時間流逝產生魂能。

“因此我猜測魂能是靈魂的附加產物或物質映射，我們需要用更加高等的靈魂進一步……”

日常匯報工作的迪特里安詫異于這次竟然沒有回應，它僵硬地抬起石頭腦袋，發(fā)現洛坎正在發(fā)呆。

“洛坎？你還沒睡醒？”

“我在想為了表示我不是什么魔鬼，是不是應該體現一下人文關懷——給你放個年假？”

工作效率只有個位數的洛坎真心不適應老法師這種把自己往死里用的工作態(tài)度。

難道法師都是可以24小時全天候運轉，無血無淚的學習/科研機器人嗎？

聞言迪特里安想要冷笑一聲，石像卻只是碰撞了一下上下頜骨。

“如果你真想體現人文關懷，就該去找點新生的人類靈魂，山下的石英鎮(zhèn)不就有很多人嗎？”

洛坎莫名從石像無神的眼珠上看到了狂熱的感覺，他懷疑自己再這么繼續(xù)動物實驗，這個法師非得拿自己當實驗品不可。

“省省吧，接下來幾年都會維持去年用實驗動物探究魂能特性與規(guī)律的方針。”

他嘆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唉，都到年底了還做什么實驗啊，讓人頭疼的是我一年到頭竟然只能對著個耗子、烏鶇、內心是個老頭的雕像過年，難道就不能來個軟萌可愛體貼入微聰明睿智有理性講邏輯的美少女讓我養(yǎng)養(yǎng)眼嗎？”

把自己變成科研社畜的老法師更加無語，你這狐妖也太懶惰了吧??？

“那種東西只存在于幻想里，真覺得缺人那你就去招學徒、奴仆??！多來點人還能把實驗規(guī)模擴大幾倍！”

洛坎嗤之以鼻：“我對普通人沒有興趣，我喜歡的是那些擁有崇高道德操守、滔天瘋狂野心的人，尤其喜歡看他們在理智崩塌邊緣掙扎徘徊，身陷混沌與泥濘但依然閃耀人性光輝的樣子。”

老法師第N次確信洛坎就是個神經病或者折磨狂。

“要是按照這個標準招人，你幾十年也別想找到一個順眼的?！?

那倒也不盡然，許多圣武士都是洛坎的關注對象。

不過在這個時代，圣武士依然與神祇高度綁定，出于取樂的心態(tài)去折騰那些圣武士無疑是在找死而非作死。

若說洛坎與非傳奇之間的差距就像人類與草履蟲的話，那么神祇與洛坎之間的差距就像是宇宙與人類。

盡管喜歡在生與死間反復橫跳，但被神搞到連復活都復活不了無疑是吃虧的。

這個時代，無信者之墻可還安然無恙呢……

“還是說回魂能實驗吧，我這些天制造了一個魂能計數器，它可以持續(xù)偵測一定范圍的魂能強度并實時計數，還可以設定一個會讓它響起警報的數值?！?

洛坎取出像是體溫計一樣的裝置，將其掛在了實驗室的墻上，讓迪特里安每隔半小時進行一次記錄。

一瞬間了解了奇物設計思路與用法的迪特里安不由得為對方在魔法、造物一道上的天賦而由衷贊嘆。

如果洛坎每天醒著的時間能夠翻倍，用在魔法上的時間翻四倍，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出現一位預言學大法師。

“就先這樣吧，等明年開春后我給你換個身體?！?

見洛坎就要離去，老法師連忙叫住了對方：“不用換了，不知疲倦、無生理需求、近乎不朽、可以把所有時間用來研究，我對現在的身體很滿意?！?

如果早十幾年知道這種法術，迪特里安絕不會把自己晚年的重心都放在巫妖轉化儀式上。

靈魂寄存于古老者的神國，身體是與不死生物類似但毫無副作用的構裝，這種生命形態(tài)遠比巫妖高級得多。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等魯瑞克回來后給你打一個更利于實驗的身體……比如把你的身體變成半透明構裝，用來顯示各種讀數之類的?！?

聽聞此言，老法師反倒更加興奮。

若非他現在的身體不便于下山，甚至都想親自去螺紋鋼氏族把矮人抓回來加班……

……

緲緲茶霧驅散了外出帶來的寒意。

帶回一大本實驗報告的洛坎換回常服，依偎在法塔一層的沙發(fā)上詳細瀏覽分析這段時間來的實驗結果。

“靈魂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哪怕在一無所有的環(huán)境中也能無中生有的誕生?！?

古往今來的學者至今都無人證明其來歷與構成，簡直就像是憑空“刷新”出來似的。

但這并非絕無可能——洛坎的靈魂不也奇跡般出現在了這個世界嗎？

被殺死的神祇也會在將來的某一時間節(jié)點憑空復活。

更有理論聲稱靈吸怪整個種族都來自已然破滅的未來。

還有猜想說靈魂其實是更加高維的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映射。

種種說法眾說紛紜，而洛坎只能一一記錄留待以后查證。

許久過后，他將報告扔回茶幾，開始認真為自己的魔寵取名。

按照與靈狐神使的約定，今天便是他們交付貨物完成交易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