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真不愧是三界第一美人！”

“臨淵上仙也是氣宇不凡，恭喜恭喜，司南仙使。”

“長公主不僅樣貌出眾，當年可是為整個三界立下大功的，臨淵上仙雖是仙界的佼佼者，配得長公主可堪堪入門罷了！”

“吃醉了，吃醉了，司南仙使莫要見怪，一對璧人，堪稱絕配，是我兄弟失言了。”

“無妨無妨，長公主才貌俱佳，有勇有謀。犬子幸也。”

“恭賀臨淵上仙，恭賀長公主，真是郎才女貌，一段佳話啊。”

明雨與裴臨淵充耳不聞周身的議論，兩人笑著，牽著繡球鏈帶，一路含情脈脈地對視著，仿佛置身只有他們兩個的世界之中。

上官云起望著兩人的濃情蜜意，那股熟悉的心痛之感再度襲來，他下意識想要捏破肩頭的傷口，卻又見明月眨巴著那雙極美的眼睛，托著腮，搖頭晃腦得笑著望著明雨。那是滿眼的歡喜，羨慕，還有濃濃的祝福。

每一種，都是他無法在此刻表達的情緒。

在回春閣見到兩人之前，他想過無數種虐殺裴臨淵的辦法，也想過無數種折磨裴臨淵但又不讓他死去的酷刑，他想見到明雨跪在地上懺悔她曾經對他所做的一切，想讓她體會到失去最愛的人卻無能為力的痛苦，想讓她這個尊貴的長公主為了愛人向她最看不起的魔修求饒。

要見到她費力掙扎，以為能為愛人爭取到一線生機，隨后再不留情面地殺死裴臨淵。

可是在那條走廊上，他見到他們互生情愫，心意相通。

他見過她的很多笑容，俏皮的，溫婉的，寵溺的，唯獨沒有見過她對裴臨淵露出的那種笑容。

真心的，不掩飾的，全身心托付的幸福笑容。

他不明白，論相貌，論能力，論付出，他究竟輸在哪一點。

即使這個人，在他眼里百般不如他。

即使這個人，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死。

即使這個人，對他而言連對手都算不上。

可她卻選擇了這樣一個人，并且真心愛他。

多可笑，若是他如今跳出來殺了他，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所做作為，是為了報自己這么多年來所受苦痛之仇。

還是，為了自己那份從未開始，無法抬到明面的，晦澀的，不被承認的感情報仇。

他真的好痛。

可她看著真的好幸福。

他本以為，殺了裴臨淵會像是曾經他殺過的很多人一樣簡單。

可望著她幸福的面容，他真的好恨。真的好恨。好恨。

恨她，又恨自己，怎么會下不去手。

忽然，他的手被溫暖的手心包裹著，仿佛是沉沉暮水之中，傳來了暖意。

他低頭看去，明月用她那雙相似的眼睛看著他，似乎在說些什么，可他聽不到她說了什么，一個字也聽不到。

明月雖然心中不快，可也知道是上官云起救了他，特地請示了父帝，為他討了賞賜，她可不想欠他什么！她還請求父帝讓“秋水”能夠坐下來同她一同吃席。

可當她回過身去，卻見“秋水”的臉上掛著兩道清澈的淚痕，若不是她抬頭看他，是很難看到的。

她忽然有些內疚，雖然他脾氣臭又霸道，可若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定然是被兇獸打至重傷，不能親眼見到長姐出嫁了。

她看著上官云起眉頭緊皺，雙唇緊閉，以為是他痛極了，就想著拉她坐下休息一下。

畢竟她服了緩痛散，想來止痛的效果他未必有，但加倍的疼痛，他定是要受著了。

想到這，她更內疚了，只得學著小時候母后與霜刃姑姑那般，輕聲哄著他：“不痛了哦，吹吹。”

上官云起像是痛傻了，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就這么看著她。

明月覺得此刻的上官云起也挺可愛的。

一動不動，流著淚，卻不發一言。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也不想同他爭執了，也不怪他故意弄傷自己的肩膀了，就想哄著他，讓他不要流淚了。

“新人對拜！”

明月激動地拉著“秋水”的手：“快看，那個就是我的姐姐明雨，她是不是很美！

“嗯。”上官云起別過頭望著那對新人。

“我姐姐不僅貌美，而且非常聰明。世人皆贊嘆姐姐的容貌，可只有我知道，若是生為男兒，姐姐定比十個臨淵上仙都要厲害！”

“嗯。”

“真的，我們小時候偷聽仙長們議事，回去說給姐姐聽，姐姐都能說得和仙長們一模一樣，甚至都能猜到是誰說的。你說，我姐姐是不是很厲害！”

“嗯。”

“可惜仙界未曾有過女帝，父帝也是想從我們三人的夫婿之中擇優傳位。好了不說了，我就跟你說了我姐姐是三界第一美人，我沒騙你吧！”

“嗯。”

上官云起運氣消散滴落的一滴淚，垂眸低聲說道：“穿著嫁衣，很美。”

“禮成！”

隨著仙侍的高聲呼喊，場下的無不歡呼慶賀。畢竟天界六萬年來鮮有如此浩大的喜事了。

天帝天后望著女兒順利出嫁，不免有些不舍，與眾仙再度舉杯慶賀之后，忙著扶袖和大女兒說悄悄話。

裴臨淵也是第一次見到天帝和天后這副樣子，不過他倒是習慣端坐著，目不斜視，假裝并未察覺到。

隨即，明雨也加入到關心明月傷勢的陣營之中，又變成四個人忙著扶袖，吃糕點，端酒，吃水果，以此在公共宴會上說悄悄話了。

宴會進行過半。

天帝端起酒杯，站起身來。

“眾位仙家，今日熾焰來襲，小女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最終圓滿。吾心甚慰。”

語畢，先行干了一杯酒。又開口道：“江副將小小年紀勇猛精進，抵抗熾焰，救了不少護衛的性命，后與文統領一道擊退熾焰，屬大功一件。然江副將與文統領護衛帝姬不力，致帝姬受傷，功過相抵。不做責罰。”

“末將謝天帝開恩。”文正廷與江晚意出列謝恩。

天帝放下酒杯，望著明月開口道：“小女心系天界安危，挺身而出，幸得侍女護主，又得回春閣醫官救治，終無大礙。在此賞賜帝姬仙石三十箱，五枚通行令牌。”天帝說到令牌還挑了挑左眉，只讓明月看到。

畢竟五枚令牌可是意味著明月能下凡五次。

天帝清了清嗓子：“侍女秋水，救主有功，封為高等侍女，俸祿享一千仙石每月。回春閣霜刃賞靈藥三十箱，回春閣賞煉丹琉璃爐一盞。”

“回春閣謝天帝恩典。”

“你愣著干什么，快謝恩啊！”明月看上官云起呆呆的，想著他定然是未曾見過這個場面的，忙推了他一把。

上官云起被明月推著出了列，站在江晚意邊上：“謝過天帝。”

明雨也起身行禮道：“今日多謝諸位護我妹妹，小妹性格莽撞，還望各位今后多多看護。明雨在此有禮了。也多謝各位天兵天將，日夜值守，護衛天界平安。更多謝文統領與江副將擊退熾焰，讓我與裴郎能按時完婚，明雨與裴郎感激不盡。”

“姐姐……”

“長公主客氣了。”

“末將不敢。”

封賞結束，仙樂再起，婚禮雖歷經了些許波折，也算是圓滿結束了。

明月怕緩痛散的藥效過了，便不嚷著去鬧洞房了。

畢竟是長公主大婚，見明月不去，他人也不敢造次，裴臨淵便順利與明雨回了新房歇下了。

“雨兒，你知道父親為何為我起名臨淵嗎？”

“不知。”

“臨淵羨魚。父親是想讓我羨慕他此生找到娘親做了妻子。”

“……不要胡言，不知羞。”

“可我一點也不羨慕他。”

“嗯？”

“此生能娶到你，我不需要羨慕任何人。我與你定會比父親母親更恩愛。”

“裴郎……”

一夜春風度，執手兩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