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姜嬌輕嘆一聲，拂袖，窗前月光凜冽，照在眼底卻拂盡寒光

“明日大皇兄必然會召盡私兵，控制我阿姐，撫州，明日卯時，你去康雅公主府，以我名諱，把大公主從密道送入我府上”

蘇撫州心中一緊，他深知姜嬌，也知她這一計必然自己攪進(jìn)亂局。

他上前一步，緊緊拽著她的手，急迫地看著她

“嬌娘，不行”

“沒什么的”姜嬌溫和撫慰，像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鬢角，杏眼含水，溫軟卻堅毅

“魏國以德為法宗，以孝為主，不孝為恥，上下遵循，大皇子同樣信苛，他與我一父，好歹也是親手足，斷不會逆棄國法，我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事”

蘇撫州只得搖搖頭，姜嬌笑笑，靠近他，親身吻了吻他的額頭

“早點回來，我就在承乾宮等你”

語氣眷戀，百轉(zhuǎn)深情

縱他再不舍，也只能先走一步，替她踏平前方的道路

他走后，偌大的宮殿內(nèi)陷入長久的寂靜

“舒兒”

她收起剛才的情色，轉(zhuǎn)而又成為那個高貴的嫡二公主

舒兒快步上前，斂眉低身

“公主有什么吩咐”

“盯緊蘇小將軍”

她瞇起眸，唇角帶笑，全然不似剛才那個和蘇撫州親昵密談的女子

舒兒有些意外，不自覺竟抬眸望向高臺上的女子

“公主……”

“本宮知道你的疑惑，蘇撫州看似乖順于我，實則在伏州幾年，暗養(yǎng)私衛(wèi)，野心愈發(fā)大，雖然我與他有幾分情意，但人心莫測，我要有后路可走”

“是”

舒兒從小就跟她一同長大，也是她親自培養(yǎng)的暗衛(wèi)，姜嬌表面是幾個皇嗣中最不諳世事紈绔的一個，其實暗中操縱了朝堂不少大事，為人陰狠毒辣，疑心病極強。

“好了，你下去吧”

姜嬌看著窗外露出一點白，疲倦地?fù)]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待她走后，她才轉(zhuǎn)身，支撐不住似的倒在床上

往事百轉(zhuǎn)千回，落在她心中，嬌弱的女人抱著孱弱的孩子乞求尊貴的男人，金釵滿頭的女人斜睨著叫人把她和她的孩子拖下去，盛夏的池塘，女人的尸體浮出水面，唯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滿是不甘和怨怒

待到明日，她深吸一口氣，難掩心中悲憤與暢快

明日，我就可以為你報仇了，阿娘

永康帝駕崩，全國縞素哀喪，姜嬌得了消息，急忙駕著馬車趕去皇宮

一路上哭嚎不斷，姜嬌扯了手絹，也故意抹了把眼淚，像模像樣地哭了幾聲，等到了皇宮，便斂了悲痛，扶著舒兒的手下了馬車

朝堂里外白衣連成長流，各個服制的大臣跪倒在地，仰天長哭的什么都有，姜嬌匆匆趕往內(nèi)殿，一進(jìn)殿，太監(jiān)細(xì)長的號聲也攔不住她的腳步

“乾安公主到——”

她腳步匆匆，來時腳底生風(fēng)，幾位皇子公主都在。她環(huán)視一周，很快便伏倒在旁邊的康雅身上，哭泣出聲

“父皇！兒臣來遲了父皇！最后一面都未曾見到！”

康雅也同樣一臉悲慟，握著她的手沒有溫度

姜嬌來回看著，將目光放在離他不遠(yuǎn)的大皇子身上

姜祁同樣一身素服，俊秀眉眼更襯，清風(fēng)霽月，舉世無雙。

他心有所感，目光也投向她那方向，觸及之時只是皺眉，很快移開

她將他反應(yīng)收入眼中，淡淡彎唇

姜祁并非皇族，這件宮廷秘事還是她早些年為抓皇帝把柄時順藤摸瓜抓到的，她得知時也十分震驚，姜祁生辰是謝貴妃造假，而他的親生父親卻是謝貴妃的前未婚夫

相傳謝貴妃是當(dāng)朝丞相謝集之女，當(dāng)初養(yǎng)在深閨鮮少出門，謝集在朝堂和一品文官陸桌私交甚篤，便定下婚約，謝貴妃和那位陸小公子相見便一見鐘情，相見恨晚，私許終身。但就在謝貴妃回去路上碰巧遇到微服私訪的皇帝，皇帝色心大發(fā)，將人強搶入宮封妃，強拆一對鴛鴦

謝貴妃是在入宮三月懷上姜祁的，但她找過當(dāng)時的接生婆，謝貴妃早產(chǎn)生子，孩子卻健健康康，完全就像順產(chǎn)生下的

這便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