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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午時,日如馬烈懸在高空,濕燥的風裹挾著悲慟的空氣壓在村中眾人的心頭。

“到了山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多聽仙長的話,不要調皮搗蛋。”

“娘,爹在哪里,孩兒不想上山,孩兒想和你們在一起,孩兒舍不得你們,嗚嗚嗚......”

不過才數個時辰,收到消息的青云觀便派出了弟子前來接引村中孩童,見到此番婦子相泣的場景,饒是心性如磐的常景生也難免心下不忍。

“誒誒誒,顧師兄,顧師兄!”只見常景生低聲招呼著那位由觀中派出接引,身著藍道袍名為顧連云的弟子。

“常師弟有何事?”顧連云走到常景生身邊,看著對方神秘兮兮的樣子低聲問道。

“顧師兄,你看這村中孩童年紀尚小就一夜喪父,用不了幾年又要喪母,年紀輕輕就要忍受失去雙親的痛苦,當真是可憐啊。”

“常師弟所言極是,看著此番場景,饒是你師兄我也不免感到心痛啊,所幸魔頭已誅,傷亡人數及時得到控制,這都是師弟你的功勞啊。”

“哈哈哈,師兄你言重了,料想是你遇見了也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哈哈哈,那是自然,降妖除魔正是我輩職責所在嘛。”

看著對方一直在揣著明白裝糊涂,常景生索性也不再磨嘰,直接問道。

“顧師兄,我記得你與丹元宗的華師姐關系不錯,前幾年你們兩個搭伴游歷的時候她不是送你一瓶‘血元丹’嘛,現在是否......”

常景生話未說完就被情緒激動的的孫連云突然打斷。

“常景生!你個狗東西,我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禮貌了,敢情好在這等我呢?沒有!一顆都沒有!”

“顧連云,你別不識好歹,村中這么多條人命呢,只要一顆你就是功德無量了啊!”

“那可是你華師姐送我的定情信物,不行,一顆都不行!”

聽著顧連云的話,常景生表情有點復雜。

“這事華師姐知道嗎?”

眼看顧連云即將發作,常景生連忙道歉安撫他。

“師兄師兄,怪我失言了不是,我的錯我的錯,等回山門我自罰三杯,中不?但是你看這景象,你當真忍心?只要一顆就行,大不了事后我幫你去華師姐那里再要一瓶給你中不?”

看著對方猶猶豫豫的表情,常景生心中愈發焦急。

“時間耽擱的越久,這精血愈難補充,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一顆血元丹能了事的了。”

顧連云聽后思考了幾秒,最后長嘆一口氣從胸前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后里面放著被繡帕包裹著刻有云紋的藥瓶,顧連云小心翼翼地打開藥瓶的瓶塞,動作輕柔地倒出一粒丹藥。常景生正欲伸手去接,卻見對方迅速將其余丹藥收好放回懷中,動作快到甚至連常景生都沒能看清。

對此常景生只是一味的翻著白眼,他是受夠這個顧連云了。

常景生一把接過那一顆丹藥,隨后不顧顧連云心如刀絞的表情,將那丹藥用靈氣化成液狀混于附近的一桶水中,讓那村長分成數等份發給眾人。

“這下少說補齊了她們十余年的壽命,顧師兄你也算是功德無量啊!”說著常景生一把拍在生無可戀的顧連云的背上放聲笑道。

.......

半晌過后,眼見著顧連云駕馭著法器帶著那些孩童飛往宗門,常景生這邊也打算動身了。

“爺爺,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床底下有我給你留的糖果,你要吃,不用惦記我,等我得空了還回來看您。”

“好好好,爺爺的小虎頭也是長大了知道惦念爺爺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常景生長嘆一口氣,趙村長的精血已經所剩無幾,就算喝了混有丹藥的水也無濟于事,能再活一周都算走運了。

“唉,也算是報應。”

趙村長最后和小虎頭交代了兩句后就把裝有干糧的行李交給了常景生。

“拜托了。”

常景生拍了拍他的肩“放心。”

說著常景生牽起小虎頭的手向外走去,趙村長看著二人逐漸遠去的身影遲遲不肯挪步,眼見著二人將要消失在視線里,一個虎頭帽突然跳了起來,向老人揮舞著手,兩行淚水從老人臉上滑落,直了一輩子的腰竟在此刻佝僂起來,往事浮現在眼前。“悔不當初啊!”此刻的他不再去思考那么多,睜圓了渾濁的雙眼只想再多看他那孫子一眼......

.......

“老東西,咱們什么時候能到啊!”

日漸西下,跟隨常景生奔波多日的小虎頭忍不住疲累發聲問道。

“早著呢,照你爺爺所說此地距離京城三千多里,咱倆目前這個速度兩個月能到都算快的了。”

常景生嘴里叼著從路邊隨手摘下的草雙手背在腦后不經意的答道。

“還要走這么久?!”小虎頭聽后一臉難以置信,常景生是修道之人有真氣護體,尋常的勞累根本不礙事,但是苦了小虎頭,這些天跟著常景生在山中兜轉早已心神俱疲。

“哎呦,早知道就留村里陪爺爺了,去牢什子京城啊!”小虎頭哭喪著臉道。

常景生聽了他的話卻是心生疑問“你不是從京城來的嗎,怎么會不知道這些?”

“什么京城來的,我從小就在爺爺身邊長大,這還是第一次離開村子呢。”小虎頭蹲坐在一塊石頭上答道。

常景生看著漸沉的太陽心下思量了一番,,右眼悄然變成金色向著四周望去,隨即又恢復原樣,他把行李放在地上,從懷中取出四張神行符,分別貼在自己和小虎頭的腿上,趁此時間常景生問道

“那你父母呢,你沒見過他們嗎?”

小虎頭聽此卻是別過頭去看向一旁權當沒聽到,常景生見狀也不再追問,而是在貼好符箓后催促他趕緊休息等下好啟程。

“老東西,你是不是學藝不精啊,或者你在你們觀里不受待見?”小虎頭在聽完常景生對于符箓功用的解釋后發聲問道。

“什么意思?”常景生聽后卻是不明所以。

“我見上次你的那個同門師兄駕著一個小舟狀的東西,‘呼’的一下就把我那些朋友都帶走了,怎么我和你還要走啊?現在還拿出這兩張破紙來糊弄我!”

“那是宗門法器,我是出來歷練的又不是來接引弟子的,誰沒事帶那玩意出門,再說了,那玩意對靈力消耗很大的,我雖然不在意那點消耗,但是我自己能飛為什么要依靠法器?”

“你會飛?”小虎頭聽此驚奇萬分,睜圓了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虎頭帽歪了都毫無察覺。

“不然嘞?你以為我們平時靠什么追那些妖魔?靠跑嗎?”常景生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小虎頭,好像在說這不是常識嗎?

“那你怎么不干脆帶著我飛回京城,我是走不動了!”說著小虎頭開始在地上打滾耍混,叫嚷著要常景生帶他飛過去,常景生見此卻是懶得搭理他。

“別想了,沒有靈氣護體你會變成肉泥的。”說著常景生重新背起了行囊。

“快走吧,前面有個村子,趁入夜前我們趕過去興許還能找個空房子睡個好覺,我是不想再睡地上了。”

說完常景生便不顧小虎頭自顧自的走了,眼見常景生是真不管自己,小虎頭連忙起身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不過說來也神奇,貼上那兩張符箓之后小虎頭只覺自己健步如飛,轉瞬間便走出了數里地。

約莫過兩刻鐘,兩人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村中,常景生向村長說明了來意后村長也是十分熱情的幫二人置辦好住處,只是看著村長緊蹙的眉頭,和村中擺放的數個靈堂讓常景生隱隱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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