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布羅意伸手向熾紅火爐，抄起燙得通紅的鐵片，擺在工作臺上。

鐵錘有規律的鐺鐺砸下，滿背的大汗都擋不住他的激情。

“槍管、劍、刀子、鋤頭.......哼哼，我讓你們看看老蘇格蘭鐵匠的手藝！”

德布羅意進入心流狀態，準備一口氣鍛造到天荒地老，大道都磨滅了也不愿休息。

羅夏見他如此亢奮，本想開口交代幾句，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新力量能夠視一切血肉為機械，可以把人的身體當做機械一樣維修。

反過來，也可以把機械物體輕松移植到肉體上！

只可惜現階段沒有啥好用機械造物，不然可以跑步進入賽博朋克了。

羅夏走出鐵匠鋪，打算把糧食分配一下。

“得先把庫存的糧食拿出來，分成250份。還得預支一部分貨款，讓震旦空艇先拉一波小麥回來.....”

剛出門，迎頭就撞上了沈王爺。

對方滿頭大汗，像是見到勾魂鬼煞一般。

“怎么了沈大人，我還剛想去找你呢。”

“羅大師，那是什么？”

沈王爺拉著羅夏衣袖，使勁用手指向西方。

羅夏順著他的手指，瞇起眼睛。

——灰霧。

一大團灰霧罩在西邊的小山坡上，蒼白的霧氣中，溶進去了濃稠的黑色。

太陽已經徹底落入地平線以下，星光在東方天空上閃起。

灰霧中，隱隱約約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伴隨著不知名的綠色火焰在霧中時隱時現。

小山坡已被灰霧吞噬，貧瘠的土地上，有無數人影在搖曳。

“是灰霧女巫？！”

羅夏趕緊跑向教會，讓村民和瓦爾羅鎮的難民們快點去避難。

瓦爾羅鎮的難民們扭頭看到黑壓壓的灰霧漂浮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尖叫聲瞬間在人群中炸響。

“是灰霧女巫！”

“她來了！她追過來了！”

難民們丟下行李和牲畜，四散奔逃。

羅夏叫來佐伊，讓她把酒窖的門打開，引導瓦爾羅鎮的難民們鉆進地下避難。

方才那一隊不愿意皈依機械神教的難民們，此刻正拼了老命的鞭笞馬屁股，從西邊山腳下逃命而來。

灰霧爆發出一陣詭異的隆隆聲，那聲音如同巨大的石頭在鋼板上摩擦。

小山坡上亮起綠光，無數類人生物舉起火把，念誦古神贊美詩。

卡-薩爾-卡-薩爾-卡-薩爾.....

哪怕相隔一公里多，羅夏依然能清晰的聽到零零碎碎的禱告詞。

上空的霧氣向內凹陷，漏出幾個小洞。

黑色的海洋軟體動物觸手從小洞中伸出，朝著奔逃的馬匹刺下。

馬匹被觸手卷起，重重摔在地上，顱骨碎裂，連嘶鳴都來不及就死了。

而馬背上的老人們滾落到地上，被觸手一一卷進了灰霧中，只留下他們聲嘶力竭的慘叫。

瓦爾羅的難民們聽到慘叫，腦海中的恐怖回憶被掀開，恐懼閃電般傳染了所有人。

“等等！大家別慌，里面有的是位置！”

佐伊打開了酒窖大門，難民們發瘋似地往地下室涌去。

“羅大師，那是什么怪物?!”沈王爺的神經高度緊張，直覺告訴他，灰霧里恐怕藏著一尊活閻王！

羅夏稍加思索，握住沈王爺的手：

“沈大人，你帶來的人里，可否有精通槍械者？”

“有！有！”

沈王爺連連點頭：“我帶來的保鏢中，有十七人都是之前火神營的手下。”

“把他們都叫過來，我這里有特制的魔法步槍！”

“羅大人稍等，我這就去辦！”

送走沈王爺后，羅夏就走到教會中。

“諸位，我需要十名身強力壯的勇士。”

底下的村民都在問：

“羅夏大人，那可是灰霧女巫啊！難道您要正面對抗嗎！？”

“從未聽說過有人能打敗灰霧女巫，就連圣騎士團都不敢碰它！”

有一個精通占星術的村民跑上前，懷里抱著一個大大的黃銅羅盤。

“羅夏大人，我剛才用星象學計算過了。灰霧女巫的目標是狩獵星辰神教的信徒，現在我們教會都在侍奉萬機之神，她不會對我們下手的！”

羅夏看向西方，這個占星術師確實說得有一些道理。

灰霧浮動在山坡上，吃掉了一隊瓦爾羅鎮的難民之后，開始慢慢朝著北邊飄去。

其他難民都皈依了機械神教，已經不是星辰神教的信徒了，不會引起灰霧女巫的注意。

可畢竟對方到是什么東西，是古神還是怪獸，不得而知。

羅夏決定還是小心為妙，以戰才能拒戰！

“我擔心夜長夢多，灰霧一旦掉頭殺個回馬槍，再準備就來不及了。”

占星術師收起黃銅羅盤，嘆一口氣：

“唉，羅夏大人說得在理。這樣，我第一個報名！”

跟隨著他的話音，很快就舉起了十多只手：“羅夏大人，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吧！”“我也是。”“我也。”

羅夏坦言：“各位無須擔心，我，萬機之神會保佑你們！”

他帶上自薦的村民，總共十三人，走回了鐵匠鋪。

沈王爺早就在鐵匠鋪恭候多時，十七個精壯的小伙子就站在一旁。

“羅大師，我聽說那團灰色霧氣里可是古神的身軀，真能打得過嗎？”

羅夏搖搖頭：“不需要打贏，只要能打退就可以。”

孩子們把嶄新的槍管扛了出來，給每一個人都發了一把槍。

總共三十二把。

羅夏拿起槍，問小陶：

“子彈呢？灌了多少發子彈？”

小陶掰起手指頭數了數，面色為難：“羅夏大人，時間太急了，我們總共就灌了三百顆子彈。”

三十二把槍，三百顆子彈，平均每個人十發不到。

“足夠了，快把子彈分給叔叔哥哥們。”

羅夏心里清楚，這么點子彈連圣騎士團都打不過，更別說是神秘古神和信徒了。

沈王爺也有點心虛，悄悄把羅夏拉到一邊：

“羅大師，我們的空艇其實都已經就緒了。要不，跟我們一起回震旦？我保證給你封上三品官，俸祿豐厚！”

羅夏婉言謝絕：“感謝王爺好意，不過，我更愿意好好經營這一畝三分地。”

說完，他帶上三十號人組成的臨時火槍隊，向西邊山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