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檄在遭到威脅之后,一直擔心韓江的下落。
“阿江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正說著這話,韓江推開禪房的門:“少爺,你們怎么樣?”
韓江看到玉檄脖子上的血痕,他撕下衣袖,趕快給他包扎好:“怎么回事?”
“沒事了,你平安就好。”玉檄捏著韓江肩膀左右看。
“你記得嗎?昨日晚上,你……的頭向后轉了過去,嘴角流血,嚇壞我了。”玉檄幾乎快要哭。
“那是幻術。”
“對!昨日奴家看你們都像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的,嚇死奴家了。”萍萍跑過來一邊抹淚一邊說。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為好。”玉檄沉思片刻說。
他們出了古廟看見馬兒還相安無事的被拴在門口,松了一大口氣。
“阿江,讓表妹和我同騎一匹吧。”
“峖哥哥!”萍萍見狀又裝作柔弱情態,假裝受了驚嚇,直接倒在玉檄懷里。
“表妹,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入京了。”
玉檄這一路思考了很多東西,包括入京之后的計劃,他斷定皇上肯定希望他早日上任,聽說太子現在的老師是兵部尚書侄子,梁裘。梁裘表面上是梁柯的侄子,其實是私生子,而梁柯的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他欲取皇上而代之,對龍椅可是覬覦已久。
不出一日,他們三人就到了京城,一路風雨疲憊都在見到城門的那一刻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激動和興奮,尤其是萍萍,她簡直笑得合不攏嘴,“峖哥哥!你快看!這就是京城!我們終于到了!”
玉檄卻不像萍萍預想得那樣高興,他只是淡淡的笑,臉部肌肉仿佛僵硬了一般,其實他內心十分沉重,他心里背負的不僅是慕容家上下幾十口人命的血海深仇,更有父親的夙愿和自己多年讀書科考的凌云之志。他心里有一把千鈞重的劍,無論如何揮動,用怎樣出神入化的招式都會傷到人。
他看一眼韓江,拿下包袱下馬,他牽著那匹背上馱著萍萍的馬,和韓江一起走進城門。
“哪兒來的?!”守城將士有兩名,穿著古銅色的盔甲,語氣刻薄兇惡。
“在下晉城人士,慕容峖。”玉檄拿出高中狀元的圣旨。
這兩個守城的家伙一看是圣旨,什么內容一概不敢看了,連忙供著身子道歉:“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慕容太師,您請!”
楊瓊的姑姑是馮尚書夫人楊氏,住在城西尚書府,玉檄他們向人打聽了尚書府邸的位置就趕快去府里拜見馮屏尚書,馮尚書是大人物,刑部尚書。
楊瓊經馮尚書舉薦做了禮部員外郎,也有了自己的宅院,在城西包子鋪對面。之前住在這個地方的可是現今陣前大將軍胡鞣,聽說他以前是個賣豬肉的,就在包子鋪對面賣豬肉,后來從軍,到現在八年有余,做了大將軍,這個地方就閑置了,成了荒院子。楊瓊聽說這是胡鞣大將軍以前的宅院,二話不說就買了下來,雖然現在不過是個小官,但是想借這個宅院沾沾大將軍的運氣,以后加官進爵,拜將封侯。
尚書府的小廝聽說是未上任的太子太師,來拜謝自家老爺,也都二話不說,給開了門,但是卻拒了萍萍和韓江,讓他們在外面等著。
馮尚書府很大,是慕容家的三倍有余,院內花草陳設布局和諧,廊橋魚池應有盡有,更有一單獨幽僻的大魚塘,占地幾畝,里面養著各種歡騰的魚蝦,五彩斑斕,十分熱鬧。
小廝領玉檄一路沿掛滿紅燈籠的長廊,到半圓石拱門,進入后院,一條狹窄的白石子鋪的小路過后是一座最高處有三四米高的木制拱橋,在橋上向下看是數不清的謊言的荷花燈,荷花燈順著水流漂拂,來來去去。在橋上向遠處看,街道上的煙火人家盡收于眼,吆喝的,雜耍的,打鼓敲鑼的,熱氣騰騰的香味也能被聞到,高閣樓臺里的癡情女子,或者推窗遠望的閑愁少婦,青樓里管弦之樂,縱情歡歌也都不絕于耳。走下木橋一路彩色碎石子鋪成的,這條路比之前的白石路寬敞很多,還可以看見來回端著盤子的丫鬟,她們行色匆匆,臉上有說不盡的疲憊。最后再過一條直橋路,這條路建在水上,一大片,像湖泊一樣的水面中間有一個八角亭,亭中歌舞升平,十來個身穿橙色薄紗裙的女子濃妝艷抹,一邊揮動手臂上的鈴鐺一邊唱著玩轉嫵媚的曲詞,等玉檄走過直橋,來到八角亭的時候歌舞已經停下了。亭中正中心有三張椅子,最左邊坐的是楊氏,中間是馮屏,他身穿華服,金絲綢緞五虎短襟,正一手撩開略長的花白胡子,一手捏著琉璃盞下咽佳釀。最右是他最小的兒子,馮錦,才三歲,人都不識的樣子,仰著面微瞇眼,張嘴露出歪七扭八的牙齒傻呵呵的笑。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兩側各坐了十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推杯換盞,各自皮笑肉不笑的虛偽著,任憑誰也不曾摘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