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

一艘卸下風帆，順水而下的貨船上。

樂歌和白學藝化作流光，出現在船艙當中。

聽到銀火狐的名字，樂歌心中怒氣猶未消去。

白學藝也罵道：

“狗臉一樣的東西，羅天教，我呸！”

天吾獅堂堂一個三階輪回者，吃相太難看了。

樂歌冷冷道：“教頭早該想得到，羅天教的一階輪回者行事如此下三濫，他們上頭難道會是什么好人？”

白學藝道：“小子，這次雖然兇險，咱們好處也落了不少，趕緊去天河城找到二當家，跟上頭聯絡上，把這勞什子業力洗了，擺他們一道。”

樂歌沉默了一瞬，勉強笑道：“教頭你回明教吧，反正你遮掩過相貌，也不是用的本名。”

白學藝看了樂歌一眼，嘆了一口氣。

老江湖什么都能想透徹，卻也知道，年輕人是勸不動的。

胡三錢很可能來自于胡家，他那高出常人的根骨就是明證，樂歌毫無胡三錢的記憶，不知道還有什么手尾在里面。

在烏宋鎮的時候，樂歌從鄰里之中，特別是杜里長的口中得知，胡兩金年輕時帶著還是幼童的胡三錢來到烏宋鎮落腳。

他們兩人到底來自何方，兩金和三錢上面是不是還有個大哥，以及他們的父母家人在哪里，都是一個疑問。

逃避不是一個辦法，還不如主動打探消息。

更何況，還有銀火狐，這個殺害江武的兇手！

既然有了直面他的機會，讓樂歌夾著尾巴逃開，又怎么可能。

樂歌從狹窄的舷窗中望著滔滔江水，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和江武在夜梟任伯文墓碑面前談話時，自己沒有吐出的打趣之言。

“做掉上司本就是升職妙法。”

眉宇間不由得涌出一股戾氣。

“聽銀火狐的吩咐？等我晉升二階，做掉他當御火貓豈不是更好！”

樂歌又沉吟了片刻，跟白學藝商議道：

“教頭，你還有翠花姨，呃，不是……”

他撓了撓頭，想不起來白學藝姘頭的名字了。

白學藝也不氣惱，捋著胡須笑道：“是花二妮。”

“還有花姨等著你回去，就不要跟我去羅天教冒險了。回頭我就推說你在輪回副本當中兩腿一蹬，沒挺過去就是。”

“怎么說話呢，”白學藝佯怒一聲，繼而嘆道，“不過，我怕我在羅天教也幫不上你的忙，而且我出身火狐幫是明擺著的，在幫里呆了七八年，很多客商和江湖人都知道，確實也怕露餡。”

“當然了，什么時候你打算進副本再坑殺一批羅天教徒，不要忘了喊我一聲，小老兒責無旁貸。”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

轉眼便到了和閻林寶等人分別的時候。

繁華的天河碼頭上。

離別之際，閻林寶還要送上一封銀子，感謝兩位大俠一路護送，卻被樂歌和白學藝堅定的推辭了。

走出碼頭來到大街之上，只見一個書吏模樣的男人正在街口貼著告示，周圍照舊有一圈百姓早就圍了上去，等著書吏宣讀。

樂歌眼前，遠遠看到告示上畫著一把步槍。

兩人走到近前，果然看到告示上明明白白畫著的，是一把造型有些粗獷的步槍，遠沒有81步槍那么精致，但是再怎么粗糙，也是能殺人的。

步槍下面，還有一把手槍的圖像。

周圍百姓議論紛紛，“強盜”、“賊人”、“雷公”、“掌心雷”之類的詞語不斷出現。

書吏貼好了告示，站著身子清清嗓子，揚聲道：

“各位百姓且看好了，這畫上的東西，名字叫做火槍，乃是一種機關暗器，內藏火藥，能夠用火藥爆炸的力量推動鐵丸射出，從遠處傷人。不是什么雷公作法，也不是仙人的掌心雷，你們見到拿著火槍的匪徒，盡管到衙門來報信，可不要當成了什么神仙高人。”

“此物乃是前朝末代武煬帝命令御用工匠制作的兇兵，我朝太祖認為有傷天和，所以封存不用。現在有人在民間大肆傳播火器，疑為前朝余孽。朝廷也奉勸各位江湖人士莫要自誤，為了這兇兵，跟一些不清不楚的人攪合在一起……”

白學藝搖頭道：“槍械威力這么大，只要流傳開來，江湖上不用是不可能的，你不用，別人也會用。不讓明里用，肯定也會有人私下里用。”

大離朝廷，顯然也想得到這一點。

書吏又道：“為了緝拿盜匪，朝廷今后會編練火槍隊，各地衙門、衛兵、捕快也會配備火槍，各位百姓見著了，可不要驚詫莫名，以為是什么妖魔鬼怪。”

看完熱鬧，兩人順著長街離開。

樂歌眉頭一皺，發覺事情并不簡單。

心中暗暗思量道：

“什么情況？大離王朝這么快就從刀戰服進化到槍戰服了？”

“那我這人設豈不是白立了？以后還拿六脈神劍biubiubiu干嗎，直接拿槍干就完了。”

白學藝顯然也在想同樣的事，開口說道：

“小子，以后你沒事就能把槍掏出來耍了。”

樂歌點點頭，“咱可是羅天教的人，見人就掏出槍來干他娘的，誰敢不服？”

白學藝就嗤嗤的笑。

樂歌問，“教頭，你準備去哪里？”

“幫主說二當家住在城南長樂坊市七福客棧，我當然是去找他嘍。小子，你跟我走？”

“不了，我還有幾個手尾要處理，教頭你先去找二當家聯絡吧，到時候，我去七福客棧找你。”

“沒有我幫襯，自己小心一點，小子。”

白學藝走后，樂歌望著熙熙攘攘的長街。繁華的天河城并未受到輪回者的影響，些許人家的生死，不過是滄海一粟，街面上仍然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不過，這人間煙火氣，卻無一絲與他相干。

樂歌深深吐出一口氣。

既然已經聯系上了，洛玉秋那邊，就不用去知府后院做什么標記了。

江武的家在哪里，沒必要冒然打聽，等白學藝和天河城的明教接上線，如果岑新桐真的是明教中人，自然可以接上頭。

而且不知道胡相知有沒有留下暗子，監視江武家中的動向。

不如直接打上天霜門，會一會銀火狐好了。

樂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