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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若郭兄不棄,自當并肩同行

父親,見字如唔。

孩子不負圣上重托,北齊皇城與莊先生論道,僥幸贏過一分。

兒遠行萬里,一切皆安。燈燭昏暗,大夜深深父親用眼辛勞,萬望保重。我林府榮光過往日日夜夜全系父親一人,今孩子成就南慶文壇大家之位,往后歲月孩子與父親一同護我南慶千古。

使團即日啟程,孩子不日將歸。

請父親安。

林珙

南慶林府書房。

林若甫手拿薄薄的一張信紙,他垂下眼眸,積威深重的滄桑面容上罕見的柔和,他端坐座椅上的身子松弛無力,許久不曾言語。

珙兒,是他林府希望。

這話不假。

只是,人心本就是偏的,林若甫心中情緒莫名,他膝下二子一女,他最寵愛的是大寶,最虧欠的是婉兒。

對于二子,林珙。

有勇無謀,年少意氣。

林若甫閉上眼,手里的力氣松了下來,信紙隨意擱在桌案上,他攤在座椅上,腦海里皆是珙兒昔日練字習武,喜樂怒嗔。

從什么時候開始,珙兒長成了他期許的模樣,

護持林家,護佑大寶和婉兒。

“父親。”

少年墨發玉冠,玄衣淺笑,長身玉立靜靜站在那,眉眼淡然。

林若甫眼皮輕輕顫動,眼角淚珠無聲落下。

我的兒,還未滿十八歲。

“公子,范公子這些時日每天至少發三封信過來,”

南慶使團。

馬車前,林羽靠在馬車上,他手里握著馬繩,笑彎了眉眼。

車廂里,林珙玄衣瀲滟,他輕笑聲,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捻著幾封如出一轍的信件,腿上擱置了一疊雪花信封。

“撕拉。”

林珙:哥,什么時候回來?千秋鑒我給你看著呢,里面的陳設都差不多了,人的話我這幾日物色了些,到時哥再掌掌眼。哥,早點時候回來。都想你了。

范思轍

林珙輕抬眼皮,眼里劃過絲淺淡的笑意,他低下頭,拿起另一封信件。

“撕拉。”

南慶范府。

“姐,林珙寫給我的,我還沒看呢!”

范思轍站在亭院玉桌前,他嘟著嘴委屈得叫囂著。

范若若置若罔聞,少女揚著頭,端坐在玉石凳上,她眉眼認真,仔細得讀著其上龍飛鳳舞的字跡。

:思轍,見信如唔。

千秋鑒一事,幸有你多日照看。兄現已回程,不日當歸。待兄歸來,還望賞臉與兄共飲。

夏日炎熱,思轍多保重。

林珙

范若若輕聲吟誦著信上內容,少女淺笑嫣然,白凈姣好的面容上粉嫩嫣紅,她雙手捧著信紙,水眸波光流轉間,少女羞得低下了頭。

范思轍摸著下巴,少年臉上滿是認真嚴肅,林珙在回程路上了,千秋鑒得趕緊配備好,不行他這幾日得加大本錢招兵買馬!

他眉眼思索,重重點了點頭,手心握拳重重敲下。

不能耽誤少爺賺錢!

“殿下,林珙來信了。”

李承澤眼神一亮,少年隨意坐在庭院席間,他直直起身上前拿過謝必安遞來的信件。

他嘴角勾起笑,眼眸里星光點點。

“林珙還知道給我來信,看看,他寫什么了?”

“撕拉。”

:請殿下安。

殿下,林珙今日與莊先生論道,得幸達成陛下重托。

昔日殿下為林珙御前請旨,林珙不曾忘卻。

今日林珙證得文壇大家,婉兒婚配自由玉成。

殿下之恩,林珙感念其心。

現下使團已然回程,殿下你我京中再敘。

林珙

李承澤輕笑聲,額上發鬢柔軟垂在少年眉眼上,少年心情頗為愉悅,他抬眸笑看向一旁莫名的冷傲謝必安。

“輒輒......”

馬車慢悠悠得行駛,日光燦爛,林羽瞇著眼,趕著馬。

前方車馬慢慢行駛,南慶使團長長的車隊在兩日一夜的行程中,離開了北齊。

踏上了南慶國土。

“空氣都清新多了,”

“哈哈哈,終于到我們自己的地盤了,”

“這次多虧了林二公子,這趟差事真是輕松,”

篝火旁。

南慶官員圍坐,他們一身官服隨意坐在大石上,喜笑吟吟。

“誰說不是呢,話又說回來,那天論道我都有點怕了,那北齊人烏泱泱的全圍著我們,惡狠狠得跟狼一樣,”

“是吧,當時我也害怕了,”

“還好了,除此外一路順風,風調雨順,”

“哈哈哈,升官發財,”

郭攸之輕睨了眼篝火旁嘴上沒把門的隨行官員,他理了理衣冠,確認自己的形象是端正威嚴的,他噙著笑,走到另一堆林家人圍坐的篝火旁。

“賢侄,”

林珙輕抬眼皮,他嘴角含笑,看向身前殷勤的郭攸之。

少年施施然起身,玄衣落拓。

“世伯,”

郭攸之輕瞥了眼周遭的一眾偷看的目光,他嘴角笑容一凝,伸手扯過少年衣袖。

使團休息偏僻角落。

林珙長身玉立,眉眼淡然,他噙著淺笑,靜靜看著有話要說的郭攸之。

郭攸之眼神閃了閃,這份心性確實能撐起林府門楣,他嘴角笑容和煦,摸了摸胡須,那逆子這次倒是沒有看走眼。

“賢侄,我那兒子你看怎樣?”

林珙微微一笑,眉眼未動,風輕云淡。

“郭兄純善,林珙視之為友。”

郭攸之摸胡須的手頓了頓,他面上極快浮上尷尬,純善?

何為純?

專一不雜則為純。

視之為友。

他輕瞥了眼身前眉眼淡然的少年,輕輕嘆了口氣。

林珙其人,心思縝密,進退有度,他嘴里的純善,看來是真的將我兒當成朋友了。

傻人有傻福。

郭攸之抬起眼,他面上笑容越發和煦,他們這些老一輩遲早退下來,他日官場沉浮就看這些小輩了,若有林珙照看。

“賢侄,當日我聽聞林府府門被圍,那日是我將人拘在家中,”

林珙眉眼微動,嘴邊的笑容淺淡,郭攸之的意思他大抵猜得七七八八了。

“賢侄,京中玩樂我那兒子還是有些心得,日后就由他領著大少爺、郡主散心......”

郭攸之沉吟半晌,話語含蓄,既不直白,也免了墮了郭府門面。

林珙微微一笑,少年始終淡然有禮,他搖了搖頭。

郭攸之有意交好的面容僵在當場,眼眸深處隱隱有怒氣盤旋。

少年輕聲開口。

“世伯此話小看了郭兄。郭兄與我真心相交,林珙待他為友。京中繁華,真心難得。”

“林珙一人在京中行走,若郭兄不棄,自當并肩同行。”

郭攸之眼皮顫了顫,他垂下眼眸,深深看了眼面前皎皎明月的少年,少年朗月風清,昭昭君子。

馬上。

郭攸之目光幽幽,低著頭長吁短嘆,怎么林珙就不是他的兒子?!

林若甫真是祖上燒了高香。

三個里面有一個林珙,硬生生拉起了林府的明日。

行事進退有度,心性沉穩,林府未來可期!

“頭,我們上不上?”

男子握劍隱在山林中,他沉眸看向遠處即將行進到來的使團車隊,輕輕點了點頭。

周身貓著身子躲藏的數十人,當即四散埋伏。

“公子,前面有埋伏。”

車廂里。

林珙輕抬眼皮,他眼里意味不明,輕笑聲,笑容殘忍。

“你二人不善殺伐,顧好自身。”

“公子,我二人亦可為公子付出性命,”

“請公子,”

“公子要你們活著,下去!”

桑榆、東隅兩人無聲退下。

“林羽,通知下去三人一隊,殺得人頭最多的那隊賞黃金百兩。”

“屬下領命!”

車簾外,

林羽單膝跪地,當即身形一閃,召集人手去了。

林珙抬眼拾起身旁靜靜立著的長劍,長劍出鞘,倒映少年清冷眉眼。

車隊,輒輒行走,山路上留下一道道淺淡的車轍壓痕。

郭攸之高坐馬上,夏日日光盛大,他抬頭看向天際,依稀瞇了瞇眼。

“殺!”

密林處,數十人自山林草莽中躥出,手拿長刀一躍而下,刀刃泛著冷光,直沖車隊中間的一輛馬車去。

勢如雷霆,長刀霍霍,圍攻林珙。

數人身形飄渺,瞬間到了馬車四周,長刀蓄勢一擊而下。

“咔嚓!”

馬車四分五裂,林珙飛身而起,他凌空而立,長劍霜雪,少年嘴角噙著似有似無的淺笑,眉眼冷淡。

“錚錚!”

少年揮劍,擋住斜里刺出的一劍,眉眼交匯間,林珙雙眸驟然一縮,高達!

他旋身向后飛去,余光中四面八方飛上來四五人虎衛,少年眉眼嗜血,腰身下沉滑向高達,長劍在手中變勢,腰斬一眾虎衛。

鮮血如涌,傾灑玄衣,澆濕了半身。

鮮血點點滴滴,如紅梅在少年臉上綻放。

“好狠辣的手段,”

高達睜大了眼,他握緊劍柄,眉眼憤恨,一劍正義落下。

林珙嘲諷笑開,借勢踢向高達雙腿,玄衣在空中飛旋,長劍直直刺向高達雙眼。

高達心里一驚,疾速飛身后退。

林珙眉眼冷淡,他足尖輕點,長劍直追高達。

喊殺聲就在頃刻間。

郭攸之雙手緊緊握著韁繩,他面色發白,身下馬嘶鳴不停,馬蹄在空中起躍。

“快,敵襲!”

“保護林珙!”

長長的車隊亂作一團,馬受驚嘶鳴不止,馬車橫沖直直向山間陡坡沖去,奴仆侍女慌亂,人撞人,馬踏人。

“救命啊!”

馬車發狠,頃刻間沖下山坡。

地上。

林珙低著眉眼,手中長劍染血,血珠一滴滴滴落地面。

不多時,地面多了灘小血坡。

他周身,東南西北四路全被封住,長刀霜冷,帶著殺意,慢慢逼近。

山間,樹林濃密,遮蓋天際,密不透風,投下厚重的陰影。

樹影森冷,數十道白光同時亮起......

“公子!”

“不!”

“賢侄!”

馬蹄如雷,遠處樹林盡頭紅衣似火,喊殺聲驚人心魄,冷光凜冽,映照少女面容瞬間蒼白,坐下馬鳴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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