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們一家人圍在餐桌上其樂融融的吃粽子。

媽媽和奶奶負責剝粽葉，另外兩個家中的皇帝則是像豬一樣的在盤子里尋找肉沫。

“看什么看死丫頭，有你的份嗎你就看。”

奶奶抬頭正對上我的目光，眼神隨即就變得狠毒。

她還在埋怨我讓她扔掉臭肉的事情，嘴里不停的絮絮叨叨的咒罵。

“真是不懂節約的死丫頭，我辛辛苦苦撿來的肉非說不能吃，說什么都臭了，你知道我知道，上了點學真當自己是知識分子了。”

“真不知道女孩子讀那么多書干嘛，就應該早早的進廠打工，早點嫁人給我的寶貝大孫子娶媳婦。”

她手上還在剝著粽子，速度很快，一個接一個的放到了她的金龜孫子碗里。

全是皺紋的臉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諂笑。

“大海啊，多吃點，奶奶包了好多五花肉的，可香了，你要長得壯壯的，成績肯定比你姐好無數倍。”

聽到這里，我瞥了一眼林大海那所謂“壯壯的”身軀輕輕一笑。

奶奶真是人老眼花了，什么話都能說出口。

我還沒來得及收回臉上的輕蔑。

“呯！”

一個碗朝我的臉上飛來，沒來得及閃躲，徑直的撞上我的額角。

鮮血從傷口緩緩的流下來。

“你那什么眼神，看什么看，這是你弟弟，不是你仇人。”

因為疼痛而淚眼朦朧中，我看到了媽媽那張面目猙獰的臉。

她惡毒的朝我拋向一句又一句咒罵，可是明明，明明我也是她的孩子啊。

即使是重生回來，決定再也不要對這個家里的任何人抱有期待。

可我還是會因為看到她對著我怒罵，而感到心被揪起來的痛。

我一直以為作為她的孩子，哪怕享受不到像林大海那樣的偏愛。

她心里還是會有一絲愛我的。

像之前，我饑餓到快昏厥的時候，她偷偷遞給我的奶粉。

午夜里她喊我過去吃的雞腿，雖然有點涼但我還是吃的好香。

還有快過年，給我的新衣服，可能有點大了，但是當時的我只覺得是媽媽考慮我之后會長得個子。

我在回憶里一點一點的尋找那微乎其微的母愛，企圖在這些瑣事里找到她依舊愛我的證據。

可是。

找到最后，撕開的永遠都是血淋淋的真相。

奶粉是因為過期了，她不敢給她的親兒子吃，也不敢給自己吃，怕吃出什么問題，就隨手給了我。

涼的雞腿也是掉落在地上沾滿灰塵的，只是她拿到自來水下沖了沖，就施舍給了我。

所謂的新衣服也是她從外面淘了別人不要的衣服，她不想在我身上花一分錢，但又想利用親情將我銓在她的身邊。

我所想的，所渴望的母愛從來沒有出現。

這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的錯覺，這么多年，真的沒有察覺到她們不愛我這個事實嗎。

我被悶在自己的世界里，去追求那些從來就不屬于我的感情。

因為從未被愛，所以畢生都在追求。

我看著媽媽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捂著還在流血的額角有些恍惚。

她本來就因為前面摔了一跤，沒處撒氣，咒罵著我又見我不吭聲，更是氣惱

沖上來抬起手重重的拍在了我的后背。

本來就沒有反應過來的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桌上的每個人都在看著我，可是沒有一個人的眼神里透著心疼和同情。

他們像野獸，眼神里有的只是幸災樂禍，是惡心，是嫌棄，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