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文化交流助推“絲綢之路經濟帶”合作發展研究
- 姚宇
- 20字
- 2024-06-28 19:06:08
第一章 “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的內涵和特質
一、“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倡議的提出
(一)從古絲綢之路到新絲綢之路
古老的絲綢之路與其說是古代亞非歐互通有無的商貿大道,不如說是促進亞非歐各國與中國友好往來、溝通東西方思想的科技文化之路。一般認為,絲綢之路起始于我國西漢時代(公元前202年—公元8年),由張騫出使西域開辟。西漢時期,張騫于公元前139年從長安(今陜西西安)出發,聯絡大月氏人,共同夾擊匈奴,首次開拓絲綢之路,被稱為“鑿空之旅”。東漢時期(公元25—220年),班超從洛陽出發,再次出使西域,他到達了西域,他的隨從到達了羅馬。這是東西方文明的第一次對話。也是在東漢,印度僧人沿著絲綢之路到達洛陽,將佛教傳入中國,從另一個角度拓展了絲綢之路。
以長安為起點的絲綢之路,是古代橫貫亞歐的通道,往西經中亞、西亞、小亞細亞一直延伸到西北歐和北非,往南則經新疆、中亞到達印度,往北經蒙古國、西伯利亞越過伏爾加河到達黑海之濱。由于陸地運輸受道路所限的高成本,在通過這條漫漫長路進行貿易的貨物中,以皮毛、玉石、珠寶、香料、絲綢和瓷器等奢侈品為主,因此也被稱為“皮毛之路”“玉石之路”“珠寶之路”“香料之路”;又由于產自我國的絲綢運輸最早且最具代表性,當德國地理學家費迪南·李希霍芬男爵在19世紀70年代將之命名為“絲綢之路”后,即被廣泛接受。
絲綢之路,在世界科技、文化、經濟和社會史上都具有重大意義,它是亞非歐大陸的交通動脈,也是黃河文明、印度河文明、愛琴海文明、兩河流域文明、尼羅河文明、歐亞大草原文明和北歐文明等主要文化交匯的橋梁。西方的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等宗教思想沿絲綢之路傳入中國,中國的漢文化也沿此傳播到西方;中國的造紙術、雕版印刷術等偉大發明沿此傳到西方,西方的天文歷法、建筑工藝、制糖法、釀酒術等技藝也沿此傳入中國。文化和技術的交流伴隨著商貿往來共同推動了沿路各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和生產力水平的大幅提升。出使西域的張騫、投筆從戎的班超、東來傳法的鳩摩羅什、西天取經的玄奘,以及旅行家馬可波羅都在這條路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絲綢之路繁盛于我國隋唐時期,代表了陸地文化交流的最高峰。隋唐年代(公元589—896年)古絲綢之路空前繁榮,胡商云集東都洛陽和西京長安,定居者數以萬計。唐之后宋、元、明、清,絲綢之路一直是亞非歐各文明交流的重要途徑,其起點隨朝代更替和政治中心轉移而發生變化,長安(今西安)、洛陽、平城(今大同)、汴梁(今開封)、大都(北京)曾先后為絲綢之路的起點。
在陸上絲綢之路發展和興盛的同時,人類文明正逐步由陸地走向海洋,一種較陸上運輸更為便利的海上運輸正逐步興起。海上絲綢之路首先作為陸上絲綢之路的延伸,推進著我國與東南亞和南亞地區的經濟文化交往。12世紀,指南針在中國航海中得到廣泛運用,造船技術隨之快速提升,海上運輸距離因此實現飛躍,海洋貿易開始快速發展。經中國海和印度洋到達波斯灣和紅海的航路的開辟使得亞非歐海上交往的通道完全打開,海上絲綢之路真正形成。海洋商貿基于海洋地理特質而具有運輸高承載力、低廉成本和高自然風險的特征,其運輸產品種類、規模都與陸上絲綢之路完全不同,貿易開始取代文化成為跨地區交流的中心和動力。宋元時期,瓷器漸漸成為主要的出口貨物,同時也運輸糖、五金等大宗廉價貨物,因此,人們也多把海上絲綢之路叫作“海上陶瓷之路”。1405年,鄭和率領240多艘海船、27400名船員組成的龐大船隊遠航,到達過爪哇、蘇門答臘、蘇祿、彭亨、真臘、古里、暹羅、阿丹、天方、左法爾、忽魯謨斯、木骨都束等30多個國家,最遠曾達非洲東岸、紅海和麥加。鄭和下西洋促進了中國同東南亞、南亞、中東、東非的海上貿易發展和友好關系,也將海上絲綢之路推向了頂峰。自15世紀開始,伴隨迪亞士、達伽馬、哥倫布、麥哲倫等一大批海上勇士的海洋探險,地理大發現最終將人類歷史徹底推向了海洋時代,工業革命的蒸汽機加速了波濤中巨輪的馬達,代表陸地文明交流范式的古老的絲綢之路不再具備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意義,代表海洋的藍色商業文明成為人類社會、經濟和文化的主旋律,經濟、社會和文化的發展從此與海洋發展畫上了等號。
20世紀40年代以后,人類社會在經濟和技術方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接踵而至的電子技術革命、信息技術革命使得形成制造業壟斷的機器設備不再稀缺,制造業生產逐步向發展中國家轉移。隨著石油價格高企和環境壓力日趨嚴重,高運輸成本和高排放壓力使得制成品也逐步擺脫海洋輸出,源自供給的制造業生產優勢逐步讓位給了來自需求的本地市場效應,技術產品、金融產品和文化產品在貿易中的比重越來越大;交通條件的改善和信息化使得人類進入了一個地球村的時代,人們驚奇地發現,海洋探險家不再擁有探險的去處,大宗商貿運輸不再是跨地區交流的核心,一個以技術文化交流為中心的世界鄉土化時代正在慢慢到來。這時古老的絲綢之路又重新被我們喚起。1971年,以俄羅斯東部海參崴為起點橫穿西伯利亞,先后經過俄羅斯、哈薩克斯坦、白俄羅斯、波蘭、德國、荷蘭6個國家,最后到達荷蘭鹿特丹港的第一亞歐大陸橋(西伯利亞大陸橋)率先開始運營。1990年9月,起自中國連云港終于荷蘭鹿特丹,連通東亞、中亞、西亞、東歐和西歐4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第二亞歐大陸橋(新亞歐大陸橋)正式接軌,并于1992年12月正式投入國際集裝箱運輸,由于所經路線很大一部分與古絲綢之路重合,人們又將新亞歐大陸橋稱作“新絲綢之路”。
被歷史重新喚起的新絲綢之路相似又不同于古絲綢之路。新絲綢之路在保留古絲綢之路陸地文明紐帶的同時又賦予其新的時代含義,它并非簡單標志著海洋文明向陸地文明重復性復歸,它標志的是人類社會文明的螺旋式提升,是經歷了生產力質的飛躍之后人類經濟社會發展路徑的否定之否定。
(二)“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倡議的提出
20世紀90年代和21世紀初,我國政府已開始密切關注“絲綢之路經濟帶”及其周邊區域的經濟發展。1990年9月15日,烏魯木齊西站至阿拉山口的列車開通,新亞歐大陸橋實現全面貫通,與古絲綢之路基本重合的現代交通格局基本形成。1992年,我國國際路橋聯運開始運營。1993年,我國政府決定新亞歐大陸橋中國段全線開放。1994年10月,中、俄與中亞五國鐵道(運輸)部長在北京召開會議,批準了“開發利用經友誼關—阿拉山口邊境通道的國際鐵路干線計劃”。1996年,我國政府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九五”計劃和2010年遠景目標綱要》中明確要求加快發展新亞歐大陸橋沿線經濟帶,“九五”計劃期間,應把建設資金相對集中地投向中國的中西部地區。1999年我國又提出了“要不失時機地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進一步把“絲綢之路經濟帶”的發展提升到更為重要的戰略層次。2005年“歐亞經濟論壇”在古代絲綢之路的起點——西安成立,2007年“歐亞經濟論壇”提出要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建設發展,并建議將此經濟帶的建設發展提到國家規劃的日程上來。
2013年9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哈薩克斯坦納扎爾巴耶夫大學發表演講,呼吁以創新的合作模式共同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習近平主席提出,“為了使歐亞各國經濟聯系更加緊密、相互合作更加深入、發展空間更加廣闊,我們可以用創新的合作模式,共同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以點帶面,從線到片,逐步形成區域大合作”(1)。該理念一經提出立即受到沿線中亞各國的熱烈回應,但也引起了美國、日本等國家和地區的擔憂。
2013年10月15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人民大會堂會見哈薩克斯坦議會下院議長尼格馬圖林時指出:“我在訪哈期間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倡議,得到哈方及有關各方的積極支持。絲綢之路是中、哈及沿線各國共同擁有的歷史遺產,彌足珍貴。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符合中哈的根本利益。希望雙方抓住歷史機遇,全面加強兩國之間政治溝通、道路聯通、貿易暢通、貨幣流通和民心相通這‘五通’,發揮中哈合作對絲綢之路途經地區區域合作的示范和帶頭作用,帶動更多國家積極參與‘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2)
2013年11月,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更進一步明確提出“加快同周邊國家和區域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
2014年5月19日,習近平主席在上海會見蒙古國總統額勒貝格道爾吉時表示,中蒙經濟互補性強,中方開展對蒙合作堅持互利雙贏原則,不搞我贏你輸、我多你少。中方愿本著礦產資源開發、基礎設施建設、金融合作“三位一體、統籌推進”原則,以互聯互通建設為優先方向,以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為契機,拓展兩國合作,鼓勵有實力的中國企業赴蒙投資興業。
2014年8月,習近平主席在蒙古國訪問時再次提出與蒙古國共同推動“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習近平主席表示,中方愿同蒙方加強在“絲綢之路經濟帶”倡議下合作,對蒙方提出的“草原之路”倡議持積極和開放態度。雙方可以在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新的平臺上加強合作,共同發展,共同受益。
2015年2月,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時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指出(3),推進“一帶一路”建設是黨中央、國務院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做出的重大決策,對開創我國全方位對外開放新格局、促進地區及世界和平發展具有重大意義。習近平主席提出“一帶一路”倡議構想并要求高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旗幟,秉持“親誠惠容”的外交理念,以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4)為主要內容,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與沿線各國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造福沿線國家和人民,促進人類文明進步事業。張高麗強調,“一帶一路”建設是一項宏大的系統性工程,要突出重點、遠近結合,有力、有序、有效推進,確保“一帶一路”建設工作開好局、起好步。要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積極與沿線國家的發展戰略相互對接。要把握重點方向,陸上依托國際大通道,以重點經貿產業園區為合作平臺,共同打造若干國際經濟合作走廊;海上依托重點港口城市,共同打造通暢安全高效的運輸大通道。要強化規劃引領,把長期目標任務和近期工作結合起來,加強對工作的具體指導。要抓好重點項目,以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為突破口,發揮對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基礎性作用和示范效應。要暢通投資貿易,著力推進投資和貿易便利化,營造區域內良好的營商環境,抓好境外合作園區建設,推動形成區域經濟合作共贏發展新格局。要拓寬金融合作,加快構建強有力的投融資渠道支撐,強化“一帶一路”建設的資金保障。要促進人文交流,傳承和弘揚古絲綢之路友好合作精神,夯實“一帶一路”建設的民意和社會基礎。要保護生態環境,遵守法律法規,履行社會責任,共同建設綠色、和諧、共贏的“一帶一路”。要加強溝通磋商,充分發揮多邊、雙邊,區域、次區域合作機制和平臺的作用,擴大利益契合點,謀求共同發展、共同繁榮,攜手推進“一帶一路”建設。
2015年3月,我國政府特制定并發布《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推進實施“一帶一路”建設。文中指出,共建“一帶一路”致力于亞歐非大陸及附近海洋的互聯互通,建立和加強沿線各國互聯互通伙伴關系,構建全方位、多層次、復合型的互聯互通網絡,實現沿線各國多元、自主、平衡、可持續發展。“一帶一路”的互聯互通項目將推動沿線各國發展戰略的對接與耦合,發掘區域內市場的潛力,促進投資和消費,創造需求和就業,增進沿線各國人民的人文交流與文明互鑒,讓各國人民相逢相知、互信互敬,共享和諧、安寧、富裕的生活。共建“一帶一路”是中國的倡議,也是中國與沿線國家的共同愿望。站在新的起點上,中國愿與沿線國家一道,以共建“一帶一路”為契機,平等協商,兼顧各方利益,反映各方訴求,攜手推動更大范圍、更高水平、更深層次的大開放、大交流、大融合。“一帶一路”共建是開放的、包容的,歡迎世界各國和國際、地區組織積極參與。共建“一帶一路”的途徑是以目標協調、政策溝通為主,不刻意追求一致性,可高度靈活,富有彈性,是多元開放的合作進程。中國愿與沿線國家一道,不斷充實完善“一帶一路”的合作內容和方式,共同制定時間表、路線圖,積極對接沿線國家發展和區域合作規劃。中國愿與沿線國家一道,在既有雙(多)邊和區域、次區域合作機制框架下,通過合作研究、論壇展會、人員培訓、交流訪問等多種形式,促進沿線國家對共建“一帶一路”內涵、目標、任務等方面的進一步理解和認同。中國愿與沿線國家一道,穩步推進示范項目建設,共同確定一批能夠照顧雙(多)邊利益的項目,對各方認可、條件成熟的項目抓緊啟動實施,爭取早日開花結果。“一帶一路”是一條互尊互信之路、一條合作共贏之路、一條文明互鑒之路。只要沿線各國和衷共濟、相向而行,就一定能夠譜寫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新篇章,讓沿線各國人民共享“一帶一路”共建成果。
在2015年3月博鰲亞洲論壇開幕式上,習近平主席發表主旨演講。他表示,“一帶一路”建設不是要替代現有地區合作機制和倡議,而是要在已有基礎上,推動沿線各國實現經濟戰略相互對接、優勢互補。習近平主席講道:“2013年我訪問哈薩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亞時,分別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合作倡議。‘一帶一路’合作倡議契合中國、沿線國家和本地區發展需要,符合有關各方的共同利益,順應了地區和全球合作潮流。‘一帶一路’建設秉持的是共商、共建、共享原則,不是封閉的,而是開放包容的;不是中國一家的獨奏,而是沿線國家的合唱。”“‘一帶一路’倡議、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都是開放的,我們歡迎沿線國家和亞洲國家積極參與,也張開臂膀歡迎五大洲朋友共襄盛舉。‘一帶一路’建設不是空洞的口號,而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際舉措,將給地區國家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在有關各方的共同努力下,‘一帶一路’共建的愿景與行動文件已經制定,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籌建工作邁出實質性步伐,絲路基金已經順利啟動,一批基礎設施互聯互通項目已經在穩步推進。這些早期收獲向我們展現了‘一帶一路’的廣闊前景。”(5)
2015年12月,旨在推進以“一帶一路”為中心區域合作發展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以下簡稱亞投行)正式成立,“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邁向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亞投行是一個政府間性質的亞洲區域多邊開發機構,重點支持“一帶一路”及其周邊基礎設施建設,總部設在北京。亞投行法定資本1000億美元。2013年10月2日,習近平主席提出籌建倡議,2014年10月24日,包括中國、印度、新加坡等在內的21個首批意向創始成員國的財長和授權代表在北京簽約,共同決定成立亞投行。2015年3月12日,英國正式申請加入亞投行,成為首個申請加入亞投行的主要西方國家。2015年4月15日,法國、德國、意大利、韓國、俄羅斯、澳大利亞、挪威、南非、波蘭等國先后已同意加入亞投行,至此已有57個國家正式成為亞投行意向創始成員國,涵蓋了除美國之外的主要西方國家以及除日本之外的主要東方國家。2016年1月16日至18日,亞投行開業儀式暨理事會和董事會成立大會在北京舉行。亞投行的成立不僅將有力夯實“一帶一路”經濟增長的硬件基礎,還將大幅提高亞洲資本的利用效率及其對“一帶一路”和周邊區域經濟發展的貢獻水平。
2016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以下簡稱《綱要》)在“兩會”上發布,《綱要》以一章的篇幅,著力強調了推進“一帶一路”共建,包括三節,分別是健全“一帶一路”合作機制、暢通“一帶一路”經濟走廊、共創開放包容的人文交流新局面。《綱要》指出了“一帶一路”建設的總方針,即“秉持親誠惠容,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開展與有關國家和地區多領域互利共贏的務實合作,打造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開放的全面開放新格局”。
(三)“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倡議提出的重要意義
“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倡議是黨和國家在后金融危機時代對世界政治經濟多極化趨勢所做出的重大戰略判斷,是黨和國家站在人類歷史進程高度上對我國未來經濟發展方向和世界經濟合作模式所進行的重大戰略設想,是當前我國經濟擺脫對英美體系依賴、應對全球危機和實現經濟多元轉型的重大戰略選擇,它既會對實現我國經濟長期穩定的可持續發展產生深遠影響,也符合“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利益,將會對世界經濟長期穩定發展做出巨大貢獻。
第一,“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是黨和國家對世界政治經濟社會多極化趨勢的重大戰略判斷,是以文化技術交流替代海上大宗商品貿易成為世界發展核心的內在要求。伴隨全球變暖所帶來的環境壓力日趨嚴重和普通商品生產技術迅速擴散,源自供給的制造業的“稟賦效應”逐步讓位給了來自需求的“本地市場效應”,技術產品、金融產品和文化產品在貿易中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大,特別是高速公路、高速鐵路以及互聯網所帶來的交通革命和信息革命,地球村時代日益臨近,內陸經濟擺脫受縛于海洋運輸獲得了跨越式發展的契機,以“荷蘭—英國—美國”為引領和中心的海洋文化輸出和消滅其他文化的時代正在走向衰落,古絲綢之路的文明互動方式重新煥發了生機。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既是這一進程的結果,也加速了這一進程。“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倡議符合世界歷史趨勢,既符合我國利益,也符合沿線國家和地區利益,是共贏的發展模式。
第二,“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是我國經濟內陸轉型和內需轉型的重要組成,是我國經濟應對全球經濟危機和分散英美主導的海洋經濟系統風險的重要舉措。2000年,西部大開發吹響了我國經濟內陸轉型和內需轉型的號角,歷經十余年全國上下的不懈努力,西部大開發取得了偉大成就。2008年的全球經濟危機完全驗證了西部大開發戰略的歷史正確性,也徹底堅定了我國經濟內陸轉型和內需轉型的部署,“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正是這一轉型的重要組成部分。西北五省(區)作為古絲綢之路中國段的主體,是中國與中亞國家開展經貿合作的橋頭堡,同時也是“絲綢之路經濟帶”中國段建設的重點區域。1999年西部大開發戰略實施以來,國家不斷加大對西北地區的扶持和投入力度,西北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有了明顯進步。2000年至2012年,西北五省(區)的年均經濟增長速度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與此同時,西北地區整體發展水平與東部發達地區仍存在較大差距,尤其是受偏居內陸海上運輸不便等因素的影響,西北各省區經濟外向化程度長期處于較低水平,這不僅阻礙了區域經濟協調發展,而且對中國整體經濟增長產生了消極影響。中國與亞歐國家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可以形成“橫貫東中西”的對外經濟走廊,有助于全面提升我國西北地區的對外開放和經濟發展水平。隨著對外開放的內陸轉型、本地市場效應不斷提升和生產技術擴散,今后西北地區可以向中亞及其周邊國家擴大開放,在更大的空間范圍內促進生產力三要素自由流動和優化配置,助推西北地區成為中國新的經濟增長極。
第三,“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是習近平主席提出中國周邊外交“親誠惠容”理念的重要體現,是促進陸上國家間漸進式交融性文化交流的重要措施。海洋商貿之路由于海洋阻隔和地理跨度大,文明的交流多采用沖突式的文明碰撞,將自身價值觀強加于人是英美海洋文明的特質,戰爭成為早期海洋國家向外擴張的必由之路。時至今日,海洋大國仍傾向采用軍事手段來解決意識形態的沖突,中東地區戰爭最為典型。古絲綢之路的文明交流方式不同,綿延萬里的古絲綢之路是在陸上的一個漸進過程,漸進式的文明融合是其根本特點,小范圍的沖突在這里并不能解決長途的跨區貿易,文明需要一種相互和諧的包容才能使絲綢之路得以暢通。習近平主席提出的中國周邊外交“親誠惠容”理念正是對這種交融性文明交流的準確把握:“親”就是我們與周邊國家很親近,感情好;“誠”就是對周邊國家真心實在;“惠”就是利益的相互給予;“容”就是我們能容納周邊國家的不同和差異,求同存異。“親誠惠容”的外交理念,既無當“領導者”的霸權野心,也無遏制他國的特別目的,更無消除異己、推行普世觀念的動機,而是將周邊國家當作鄰居,以誠相待,相互包容,相互受益,共同發展。
第四,“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是上海合作組織合作的有效成果。1997年,日本橋本龍太郎內閣開始重視與中亞及其周邊國家的交往,把中亞及南高加索八國稱為“絲綢之路地區”,提出了“絲綢之路外交戰略”。日本實施“絲綢之路外交戰略”,一方面是為了加強日本與中亞國家的經濟合作,提升中亞各國的經濟發展速度和國際化水平;另一方面是為了增強日本在這一地區的政治影響力和經濟影響力,開發該區域豐富的油氣資源,保障日本的能源供應安全。2002年,俄羅斯、印度和伊朗三國共同發起了“北南走廊計劃”,提出修建從印度經伊朗、高加索、俄羅斯直達歐洲的國際運輸通道。該運輸通道包括鐵路、公路、海運等多種形式,可以降低沿途國家尤其是印度通往歐洲的貨運成本,提高相關各國商品的國際競爭力,但由于相關國家的分歧和資金短缺問題,“北南走廊計劃”中的鐵路和公路項目進展緩慢。歐盟于2009年提出了“新絲綢之路計劃”,即通過修建“納布卡天然氣管線”這一能源運輸南部走廊,加強與中亞及周邊國家在能源、商貿、人員、信息等方面的聯系。2011年7月,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里提出了“新絲綢之路戰略”,力圖在美國主導下,依托阿富汗連接中亞和南亞的區位優勢,形成以阿富汗為中心的“中亞—阿富汗—南亞”交通運輸與經濟合作網絡,促進這一區域的能源南下和商品北上。此后,美國將中亞、南亞政策統一命名為“新絲綢之路戰略”,并積極向其盟友推介這一戰略。為應對各種政治勢力的影響,2001年6月,中國、俄羅斯、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在“上海五國”機制的基礎上成立了上海合作組織,致力于加強成員國之間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的全方位合作。在此之后,印度、伊朗、巴基斯坦、阿富汗、蒙古國五國成為上海合作組織的觀察員國,土耳其、斯里蘭卡和白俄羅斯三國成為對話伙伴國。“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倡議的提出就是上海合作組織致力于合作發展的最有效成果。
同時,作為“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和經濟凹陷區域的重要組成部分,中亞地區具有廣闊的經濟發展潛力,可以與我國經濟形成良性互補。從自然資源稟賦來看,中亞地區礦產資源豐富,尤其是石油、天然氣、貴金屬和有色金屬儲量較大,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決我國對個別國家資源過度依賴的問題;從投資角度來看,中亞地區的自然資源和產業基礎對外資的吸引力日益增強,2009年至2012年引進的外資額較2000年至2005年增長逾5倍,可以對我國當前資金過熱形成有效的化解出口;從市場空間來看,中亞地區市場需求增長迅速,與我國貿易往來持續高速提升,對化解我國當前的產能過剩有很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