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智言堅持不懈地搜查著那些陌生的社交媒體賬號，想要再找到些有用的信息。這次她沒有那么幸運，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出什么有效信息。她的眼睛幾乎沒離開過手機屏幕，既不去社交，也不去跳舞。張允恩也靜靜地坐在一旁玩手機，這個安靜的沙發角落在這個禮堂幾乎是詭異的存在。

派對即將結束，同學們臉上紛紛露出倦色，在進行著最后的寒暄。

金智言終于放下手機，長舒一口氣后，她拿起水杯，準備喝杯水后就離開這個地方。水杯是空的，這個發現讓她失望地放下了玻璃杯。

“剛倒的。”張允恩將一杯水推到金智言面前，眼含笑意地看著金智言一飲而盡。

“謝謝。我們該走了。”金智言站起身，撫順了久坐出現了褶皺的長裙，看向張允恩，“我送你回家。”

張允恩點頭，緩緩站起身來。

兩人坐到車上后，張允恩看著金智言緊繃的嘴角，柔聲詢問道：“智言，發生什么事了嗎？看你一晚上都悶悶不樂的?！?

“我不喜歡這種場合，太吵了?！苯鹬茄噪S便找了個理由，語氣淡淡地回答道，她撇了眼車內后視鏡，看到司機目不斜視地專注于開車才收回視線。

她不是個疑神疑鬼的人，不過自從成為了金智言，她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金夫人和金會長都能了如指掌，她就變得有些過分警惕，對于她身邊的所有人。

十幾分鐘后，車停在一個不算寬敞的巷子中，路上的路燈大多數都已經報廢，殘存的幾個也只能發出昏暗的燈光。車內沒有開燈，金智言聽到開車門的聲音、以及張允恩移動時摩擦座椅的聲音。

“智言，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衣服我明天還你，那些首飾我已經放到座位上了?！睆堅识髡驹谲囃?，昏暗的燈光為她的面容加上了層柔光濾鏡，她眉眼彎彎地看著金智言。

金智言回答了聲好后，張允恩關上了車門，提著裙子向前走去。

“把遠光燈打開吧?！苯鹬茄钥吭谝伪?，閉上眼休息。

再次睜眼時，她又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別墅。

“小姐，到了?！彼緳C下車為她拉開車門。

金智言走下車，快到門口時轉頭看向仍站在原地的司機，“你知道她住在哪，明天去跟管家說一下，想個辦法去把那條路的路燈換成那種?！苯鹬茄灾噶酥覆贿h處人工湖周圍的明亮路燈。

另一邊的張允恩回到家，家中一片漆黑。她疲憊地脫掉了高跟鞋，輕輕的提著鞋走向房間。

燈被打開，突如其來的的明亮令張允恩立刻拿手遮住了雙眼。

“看來你今晚過得不錯?！?

許知坐在沙發上，托腮觀察著張允恩的禮服，以及她手上提著的環了一圈珍珠的高跟鞋。

張允恩坐到沙發上，一手輕輕地垂著小腿，“如果你愿意接受裴南淑，你也能打扮華麗地去參加?！彼柯稇蛑o，“不過你寧折不彎?！?

許知微微偏頭困惑地問道：“怎么？你這身是申在旻打扮的？你終于屈服了？”他眼神中帶著輕蔑，對申在旻的輕蔑，對于張允恩的屈服，他倒是有一種早知如此的淡然。

張允恩白了他一眼，“是金智言，我去了她家。”她也靠在了沙發上，輕輕地嘆了口氣。

許知恢復了正經的模樣，思索了片刻，“金智言……你覺得她是個怎么樣的人?！?

“目前接觸下來……她是個很善良的人。”

許知嗤笑一聲，“允恩啊，那種高高在上、從來不知道貧窮是什么的財閥小姐，流出的都是鱷魚的眼淚?！彼闷鹱郎系臅鹕恚澳阈⌒谋贿@條鱷魚一口咬死?！?

張允恩閉上眼，沒有回答。

次日一早，背著書包且一臉疲態的同學們站在一樓的第一個告示欄前。

前十名同學的名字被放大加粗寫在最前面，其余的名字平平無奇地跟在前十名的后面。

金貞熙站在告示欄前，直直地望著被加粗的“金智言”三字。片刻后，一只手拍拍她的肩，示意她金智言來了。她才一臉不爽地離開。

金智言路過告示欄，視線飄向自己的名字，幾秒后又收回視線，走上了三樓。

在二年A班前，她放下書包，將兩本書從書包中取出來。

金智言抱著書，在教室中搜尋許知的身影。

“金智言？你在找誰？”陌生的男聲從身后傳來，金智言聞聲轉頭。

申仲澤背著書包站在一旁，順著金智言剛才的目光掃了一眼教室。

“申仲澤？你怎么在這？”金智言注意到了申仲澤的書包，沒等申仲澤回答，再次開口，“你也是這個班的？麻煩幫我把這兩本書交給他?！?

金智言將書轉交給申仲澤，匆匆走下樓。

申仲澤站在原地，在金智言的背影完全消失后翻開了第一本書。第一頁貼著張便簽，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很抱歉把你的書撕破了，給你買了本一模一樣的。

這句話很符合金智言的風格，申仲澤甚至能想到說這句話時金智言一定是冷酷的、面無表情的。

申仲澤走進教室，隨便詢問了一個同學，那位同學指了指許知的座位——第二排靠窗。

那張桌子上整整齊齊放置著兩疊書，無論是課桌表面還是桌兜都是干凈整潔的。

申仲澤放下書，坐到了第三排最中間的座位。

許知直到上課鈴響起的前一分鐘才到達教室，他的額頭因劇烈運動而出現了薄汗，他坐到座位上，平復了下狀態后才注意到桌上的書。

翻開書看到第一頁的便簽，許知勾起嘴角，摘下了便簽。

身后不遠處的申仲澤注視著許知撕下便簽又將便簽貼到了更舊的那本書中。

他拿出手機，搜尋了下許知的信息，在看到學生信息表中顯眼的“特助生”后，他微微翹起嘴角，搖搖頭，關閉了手機。

為什么這些窮人，總是想要逆天改命，一飛沖天呢？安靜地待在自己該在的地方，接受命運，才是他們應該做的。

申仲澤想起了一個女生，想起她挺直的脊背與驚慌無措的眼神。

他不喜歡前者，更喜歡觀賞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