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琳很想打斷梁王和劉年之間的交流,雖說二人的對話也不過旦夕之間。
可是敵人尚在暗處,現在還沒有拿出一個應對的辦法,哪里是說其他事的時候?
劉年甚至看完兵家修行法,準備嘗試修行。
傅雪琳想,這不是不分輕重緩急么?然而她還不等開口,便看見額前的發絲在輕輕搖動。
是風。
這里是室內,風從何處來?
傅雪琳尋覓一圈,她注意到劉年發絲飛揚,衣衫獵獵。
風正因他而起。
風有些燥熱,室內的溫度隱隱上升,這座屋子儼然成了火爐,劉年身周漂浮著一把柴刀。
傅雪琳對此不明所以,她知道這一定是青云宗的某種心法,可周平也是青云宗的弟子,修行之間,卻從沒有類似的異象。
她望向周平,以求得到解釋,然而周平只盯著劉年,已然忘我,哪怕是傅雪琳,他也沒有注意到。
“周平?”傅雪琳輕道,“這是什么功法?”
周平嘴巴張了又閉,他心中已有答案,可無論如何他都說不出口!
劉年雖然通過了試劍,可畢竟沒有看過、學過其他七宗的功法。
但是劉年展現出來的,為什么會是天地烘爐呢!
這不是器宗和藥宗心法修行到高深境界,才會有的特征么?
可這天地烘爐的火焰,為何刺目,仿若刀光劍影?
韓秋卻喃喃道:“難怪,難怪筑基期就有那般深厚的靈氣,我原以為是無暇道基帶來的,現在看來,他所修行的功法,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可他是怎么得到心法的?又是怎么在短時間內提升到這種境界的?”
她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這個世界上,有奪舍,也有強者兵解轉世,乃至于通過儀式召喚出遠古強者的殘魂也不是沒有可能。
劉年是只有十幾歲的“尋常人”么?抑或是奪舍而來?還是兵解轉世?
韓秋越想,就越不認為劉年是常人。
比如他的刀,比如他煉藥、煉器的方法,比如他的功法。
這些都太非同尋常了,普通人絕對做不到,乃至于天才也拍馬不及。
韓秋回憶起劉年和梁王的對話,忽然微微怔楞,她發現劉年身上有一種特質。
與這種特質相比,快刀、特殊的煉藥煉器手法、天地烘爐異象,這些好像全都很平常了。
這種特質,就是他的心。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卻有著和梁王一樣的心!
梁王和妖族廝殺三百年,何等鐵血?三百年間,死在他手里的妖族已不計其數。
梁王早就是妖族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可妖族顯然拿他無可奈何。
梁王的心,一定是強者的心,這是三百年征戰、廝殺帶來的特質。
然而劉年又為何會有一顆梁王那般的心?
難道他也與妖族抵死纏綿三百年?
傅雪琳聽見了韓秋的呢喃,也注意到了周平的失神,這并沒有給她解惑,反而讓她的好奇變得更為旺盛,進而她更擔心浪費太多時間,沒法商量出一個能查出幕后人的辦法。
劉年已開始嘗試,梁王也好奇劉年對薪火的領悟,到底到了哪種程度,然而他很快注意到傅雪琳的焦急。
他只是對傅雪琳微微笑笑,傅雪琳與他一對視,那顆焦躁的心便平靜了。
在這一刻,傅雪琳毫不懷疑,即使是天真的塌了下來,梁王也能把墜落的天撐起來。
可她還是好奇。
梁王只輕道:“劉年的層次遠超于同齡人,好好看,對你有很大益處。”
劉年說他懂了,直到現在梁王才有幾分相信。
他是大虞國的梁王,就算不是完全了解青云宗的每種功法,可終歸還是見過器、藥兩宗的天地烘爐,劍宗的千古一青光,還有刀宗的石中火。
劉年所展示的功法,分明包含了這些功法的特征。
原來青云宗已私下里將七宗的功法整合了么?
梁王心中生出一股緊迫感,如果青云宗將七宗的功法整合,取其精華創造出一本功法,這本功法無疑很強大。
而今青云宗還有兩個先天劍體,一個先天靈脈。這豈非是在說,青云宗馬上就要超越其他四宗一大截?
如果青云宗的實力那么強,恐怕會整合修真界吧?
梁王出神的想著,很快又被皮膚上傳來的灼燒感驚醒,他定睛看去,韓秋幾人已退至門邊,空中似乎出現了火紅的光彩,繼而一道道明黃色的火焰絲帶般燃起。
火焰形成了風暴,劉年處于暴風眼中,他雙目輕合,儀態從容。
他忽而揮了揮手。
于是烘爐炸開,火焰跟著爆散開來,烘爐炸開后,好似得見了天地,劉年頭頂的天空漸漸泛起青光,好似鴻雁的黑點迅速迫近轉眼又離開,青色的天空被劃滿了傷痕。
抬頭看,青色的天穹上有一枚遠星在閃爍。
“將星將成么?”梁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若是將星已成,便足以媲美青云修行法中的金丹修士,難道劉年就這樣破解掉了無暇道基不能突破的問題?
那顆大星的光芒越發劇烈,閃爍的頻次也越快,劉年微微抬頭,看著他,忍不住皺眉。
“太慢了,這不對。”
梁王忽而道:“小友,欲速則不達!”
“倘若每一步的落點都是對的,為何不能大步向前?”劉年道一聲,而后抬手伸向那枚大星,向下一拉!
虛幻的天空在震顫,青色的天光也暗淡了幾分,鴻雁直接被壓低,這時眾人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鴻雁,而是刀光!
大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大,種種異象,都是由大星引起。
梁王道:“你在融合功法?你不怕丹田炸裂?”他聲音狠厲,想要強行叫停劉年,可劉年不再看那大星,而是與其對視。
那是一雙十分平靜的眸子,沒有狠辣,沒有決絕,更不會有孤注一擲。
他身周天翻地覆,而他的一切一切好似都靜止了。
劉年渾然不在意這些巨變,好似也察覺不到危險,他只站在崩碎的天地間,平靜的注視著梁王。
對上那雙眼睛,梁王也跟著安靜了。
為何?
只見劉年將手輕抬,青色的天穹像是被他托起,大星也定格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