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睍恐校滔嗫吹娇灯介L公主前來,起身相迎。
“君則哥哥。”康平長公主喚了一聲,擺了擺手,身后的侍女端上了一盅湯。
“君則哥哥,我看你這些時日為了尚院之事辛苦了,特意為你煲了一盅梅花烏雞湯?!笨灯介L公主接過湯碗,將他放在了晏相面前。
“辛苦殿下了?!标滔噍p笑道,自己動手盛了一碗。
“怎么樣?”
見晏相嘗了一口,康平長公主問道,面上噙了一抹笑,看著很是溫和。
“還是原來那個味。”晏相笑道,又喝了一口。
“聽說端月郡主入京了?”
康平長公主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晏相拿著湯匙的手一頓,放下了湯匙。
“端月回京了?”
“君則哥哥沒聽說嗎?”康平長公主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掛在手腕上的菩提手釧,聞言抬頭看了晏相一眼。
“還真沒有。何時入的京?”
“不知道,只聽說是嘉敏皇姐家那侄兒今天約了一群人到玉瑯山游獵,碰巧撞上了有人遇刺,便幫了一把。一問竟是靖宣侯府的姑娘,也不知是真是假?!?
康平長公主仿若說閑話一般,可晏相卻變了神色。
“此事若是真的,可非同小可。陛下那……”
“君則哥哥準備怎么辦?”
兩人相視一眼,書房中瞬間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晏相親信重嶺的聲音。
“相爺,李公公來了。傳陛下口諭,詔您入宮?!?
“我知道了?!标滔嗾f著便起了身,康平長公主也跟著起了身。
“現在宮門都落了鎖,皇兄怎么現在詔你入宮?!?
康平長公主道,語氣中有幾分不滿。
“陛下現在詔我,想必是有要事,我去一趟,你多陪陪昭兒。”
晏相道,說著出了書房,與重嶺一道,大步向外走去。
留康平長公主在原地,目光冷沉的盯著他離開的方向。
“殿下……”
隨侍的侍女見狀還沒來得及勸,康平低吼了一聲揚手將湯碗掀翻在地。
“又是靖侯府,又是靖侯……”
康平長公主咬牙道,眼中是抑不住的怒火。
一眾侍女見狀無聲的跪倒一片。
……
“如今,晏相手握重權,康平長公主府氣勢強盛??灯介L公主視我靖宣侯府如眼中釘,小姐此番回京,在京中無人倚仗,萬事都得小心。”
祠堂里望舒為楚家的列祖列宗上了一炷香,鐘伯在一旁囑咐道。
“鐘爺爺放心,我明白的。況且,西北戰時將盡,爹爹也快回來了,鐘爺爺不用擔心?;实鄞蛑性旱拿x將我召回京中,只怕也是因西北戰事將盡,他怕爹爹有不臣之心,拿我做質罷了,明面上不會為難我的。”望舒安撫道,她爹爹剛接到詔書時,就已經將一切利害都與她分析過了。
“不過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京中想要我命的,只怕不在少數。我們行事得萬分小心。侯府空置十年,里面少不得要滋生一些蛀蟲蛇鼠,還得麻煩您多費心了?!蓖娴?,鐘伯點頭應是。
“對了,小姐。老奴有個干兒子名叫孔亮,是個可以放心用的人。老奴老了,不中用了。小姐……”
鐘伯說的很慢,望舒笑著接過了他的話茬:
“鐘爺爺的意思我明白。如果他可用,我一定不會讓明珠蒙塵。但鐘爺爺明白的,這事急不得?!?
“老奴明白,老奴謝過小姐!”鐘伯聞言忙行了一禮,望舒沒再多言。
望舒上完香沒有去她住的凝香閣,而是去了她爹曾經的書房。
自她六歲時,祖父戰死西北,爹爹臨危受命,帶著她去了西北后,這書房已經擱置了許久,可鐘伯時常進來收拾一下,屋中倒是一塵不染,與她記憶中的樣子相重合。
環顧四周,望舒一雙明眸中流露出幾分懷念,她還依稀記得,她年幼時爹爹抱著她在窗前的坐榻上彈琴學棋,在書案前教她寫字作畫,握著她的手,一遍遍的教她寫“望舒”二字,告訴她那是她的名字。
小時候她嫌“望舒”二字難寫,氣的說要改名,她記得她說完那話時,爹爹應該是生氣了,那是她印象中爹爹第一次生氣,可爹爹也沒舍得罰她,只是過了良久才嘆了口氣,告訴她,她的名字是母親取的,是母親留給她的禮物,不能改。
爹爹很少提起母親,可那一天,爹爹卻與她說了許多,爹爹告訴她,她的母親是個極好的女子,她的母親很愛她。
一聲叩門聲將望舒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誰?”
“小姐,奴是孔亮。鐘伯見您晚上沒怎么用膳,特命奴送一些點心過來。”門外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你進來吧。”
望舒吩咐道,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的相貌看著很是尋常,扔在人堆中都找不出來,可氣度卻絕非一般。
孔亮進來后,將糕點放在了望舒手邊的小桌上,隨后無聲地立侍到一邊。
望舒似沒看到他一般,從一旁一摞的密信中隨便拿了一封,拆開看了起來。孔亮也不多言,無聲的守在一旁,像一尊雕塑。
“你叫孔亮?”
不知過了多久,待燭臺的燭都燃去了一大半之時,望舒才放下了手中的密信。
“是。”
“你是鐘爺爺的干兒子?”望舒捻了一塊孔亮端來的點心。
是梅花糕,已經涼了,有些噎人,不好吃。
“是,奴當年曾在虞城做過工,意外撞破了府上小姐與人私奔,主家要殺奴滅口。是鐘伯救了奴,奴便認了鐘伯為干爹,隨他來了府上。”
孔亮解釋道,見望舒吃涼了的點心,他又忙道:“小姐,這點心已經涼了,奴幫您換一碟吧。”
“不用,我不餓,不用拿了,你下去吧?!蓖娴?。
孔亮聞言為望舒倒了一盞熱茶,隨后無聲行了一禮,準備退下。
望舒的目光掃過那一盞茶,要拿密信的手一頓,又收了回去。
“等一下,你這些年都在京城,對安陽郡王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