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不曾看到過神獸鳳凰,更不曾看到過神獸青鸞。這事情難解釋。
三位師父動容的驚色,正呆滯在臉上。半晌后靈虛道人開了口:“你是妖獸?”
寧風宛思忖了陣子,徐徐地道:“就算是妖獸,我也不會傷害你們。何況我現在才凡階一段修為。”
她無法跟他們詳細的解釋,自己到底是何物。不過已經變成這樣,告不告訴他們,話傳不傳出去,都容易被天神知曉。
神射車良看到師父怪異的神色,有些擔心,師父會突然對她轉變.態度。他自己卻不怎么在乎她到底是何物。但又忍不住不問:“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早讓他知道,才好讓他有個心里準備,能夠替她多說好話。與她在一起三天,真正單獨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兩個時辰。但他憑直覺相信,她就是善良的。
事已至此,寧風宛突然覺得不怎么難開口,思忖著逐漸平復了心緒,道:“我以為我不會再變成原來那副模樣,所以覺得沒這個必要。但現在也用不著我說了。只求你們接受我的不坦然。”
寧風宛眼里充滿無助,而又堅毅與他們保持著和睦的執念眸光。
不想四位面面相覷下,卻是嘆然將顧忌揮撒去。靈虛道人道:“我們只是太意外。此次竟會收一個妖獸做徒弟,于情于理有點不符合常理。但看你舉止溫婉,又重人情禮儀,要怪你也不是了。”
說罷從頭到腳仔細打量她一番,似笑非笑道:“不僅是妖獸還是個不知何其形容的奇異怪獸。呵呵呵,就算是破例收個怪徒弟吧。從此以后,神射冀華親自來到洞府,師父也不放人了。”
寧風宛才從昏迷醒來,完全不知昏迷之后發生的事,不知師父為何這樣說。但受寵若驚,師父不僅不怪罪,還坦然護定自己這剛認不久的徒弟。她這下放心了。趕忙躬身拜謝師父。
這三天來,平云峰的人每天到神箭門門外大吵大鬧,惹惱了神射冀華,問清原因,原來是不孝子車良為了救那素不相識的姑娘,殺了他們平云峰的伙計。這惹動神射冀華的火氣,派人每天到青源洞府外叫逆子出來。
又聽說昨天,神射冀華還與平云峰的人在族門外動起手來。所以這兩天他拼命摧促著兒子車良,趕快下山來聽他訓審。神射車良卻執意要照顧這位姑娘,護定的與師父在洞里呆住,訝根不理會他。
神射冀華一邊在平云峰面前袒護兒子的不禮,又一邊氣憤兒子的不聽話。惱怒之下,今日果然還是自己找上洞府來。
閣峰道人聽到動靜,趕忙提前竄到洞外候著。不久外面傳來喧囂聲:“逆子!還不快出來!在外面闖了禍,怎不敢自己去面對!
要老爹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你個不孝子!老爹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話落音外面很快又傳來,閣峰道人與神射冀華的打斗風聲。
寧風宛眉心糾結,暗暗嘆息,雖然這是車良自己所為,卻也算是自己給他招來的禍患。至少他爹的火氣,說白了是沖自己而來的。
寧風宛憂郁下來,這下自己想要好好的修行些日子,看來是不得安寧了。寧風宛沖動著要出去見見這火颯颯的師兄父親。
神射車良神色謹慎,即攔住她,“不要出去。我爹他翻臉六親不認的。你出去準挨打。”
寧風宛頓住,如此自己只能置身事外了?
她一直以來,不是這樣只會隔岸觀火的人。打不贏,也想去磨磨嘴皮子。可是眼下神射車良直攔護著她。寧風宛眉目一蹙,“嗨”的一聲,只好又回身向洞內,盤膝靜坐地上,“好吧。這次就聽你的。等我修煉好了,再去幫你吧。”
回過神來,發現靈虛道人和金庭道人已經不見影兒。
神射車良抿笑調侃道:“等你修煉好,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你昏迷時,我聽師父說,你已是近‘而立之年’的人,又是真靈根,按道理說,你至少也有三段修為。
可是到如今,你體內元氣竟是空空如也。
照這樣的速度,我此刻也能猜到,你的未來究竟是何種狀況。”
其實他希望她可以快些修行,達到沒有人可以欺負的時候差不多。這樣他也可以為她少操些心。以免神精兮兮的家人,老說他庇護外人。可想來想去,他忽又糊涂起來,如果她不用自己保護,自己又去干什么?
想到這里,心中竟默默一熱,突來的感覺似乎十分奇妙。
神射車良扭頭,噙著一絲羞澀微笑,猴也似地竄出洞外。去接濟三位師父與父親產生的矛盾。
寧風宛卻郁悶著,這忽然之間洞里的人全部跑光,沒一個人能留下來陪著自己。繼而進入修煉之中,接著逐漸神氣舒腸,寧風宛凝神貫注,慢慢地以心、以肺、以鼻、以毛孔、全方位地開始吐、納元氣。
寧風宛旁騖無人的修行,響亮整個洞府的赫厲爭吵之聲,如此厲駭的外界攪擾,對她來說卻斷然似不存在。
這是“寧風宛”有史以來的生涯中,第一次進入修煉,雖然不熟悉,吐納之間竟也感覺十分自然。集中精神,循序漸進,片刻之余以腹式極速在丹田呼吸很多次,數不盡的天元在空氣中冥冥中被濾出,呈藍色光源立如泉涌般沖入她體內。
寧風宛感覺丹田的能量怎么驟然就滿了,即在體內煉就它們,讓它們環游身體,體內凡氣就此慢慢的化為仙靈天元之氣。不知過去多久,寧風宛體表灰芒皮甲邊緣,忽然化出一道棕色光線。這卻是凡階元道修為的第二段。
寧風宛同時感到渾身一陣舒暢,睜開眼發現皮表邊緣果然發生變化,她終于知道人類修仙晉級時,是什么感覺。但她還以為僅僅是這樣。
再次睜開眼時,不知又過去多久,竟未食人間煙火這樣熬過來,而不再饑餓。但神射車良不在洞里,只有三位師父在。
寧風宛感到這次提升第三段比上次提升第二段修為多用好些天。心猜:[也許起初是因為師父注入了‘一段多’的修為吧]。一邊問:“師父,這是第幾天了?”
三位師父紛紛一面驚喜之色,靈虛道人俯身神密兮兮地道:“這才第十五天。半月之內,你能連升兩段,可見修煉之神速啊。不錯真不錯!不辜負師父們一番苦心啊。”
寧風宛自謙道:“第二段多靠師父們的力量。哪能算我厲害。”
金庭道人城府的面色,環出點點哭笑不得的弧度,道:“可是師父沒有見過這么短的時間內,聽說過同樣的真靈根,在十天左右可以修煉到第三段的。
真靈根也要兩三個月,偽靈根等普通人恐怕要一年左右。你是怎么做到的?”
閣峰道人忽然自己驚了自己,振奮道:“難道你是……”
據說那資質,神秘無端,擁有天大三好處,另外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可是到如今這只是一個傳聞而已。而真正的沒有幾個人搞清楚,那資質的好處到底是什么。被人七傳八傳,傳得一團糟,都不知道該信誰的。而師父們也不相信,自己運氣這么好,隨意撿個怪獸徒弟體質就是“那資質”。
寧風宛聽師父話說半截,不解地問:“徒兒是什么?”
靈虛道人擄著胡須,凝視著寧風宛,心底里默然多出一份感慨,她不可能是。一邊意味深長地嘆道:“沒什么。”
寧風宛面色回復淡然地道:“呃。”
閣峰道人的“胡”疑很快被大家拋在腦后。
寧風宛見神射車良不在,問:“師兄……這些日子都不在青源洞嗎?他父親原諒他了沒有?”
靈虛道人想到半月之前,神射冀華還要自己三位趕走她,嘆道:“他父親這人,比師父還要頑固,估計他的日子不好過。還沒有。”
寧風宛好奇地問:“那師父為什么不留他在洞里?”
靈虛道人負手而立,平視前方,道:“他是他兒子,再說那平云峰的人認為自己丟了臉面,故意生事,說要和他父親比武,誰輸了誰就要賠償對方‘五千玉貝’。”
玉貝幣,正是銅邡鎮方圓萬里的通用貨幣,也是一般富賈人通用的貨幣。除此之外,還有鮮少見到的金貝幣和銀貝幣。而百姓通用的是普通的“海灘貝”,五十個貝幣換一個玉貝。十個玉貝換一個銀貝,十個銀貝換一個金貝。
寧風宛知道這地玉山附近一帶全是玉山石,做為這一帶領地的神射氏族長定然玉貝不缺,但要開采起來,還是太麻煩。五千玉貝得動用多大人力才能掘出來。
寧風宛急問:“那他父親勝出了嗎?”
靈虛道人搖了搖頭,因不好意思而快速地閃出一句:“沒有。”
寧風宛從未有過的表情冒出,臉嘴似是長錯了位。暗道:[這還不能說是我害的嗎?當然這是他自己的錯,那平云峰也是故意惹事。可事情發展成這樣,不能說沒有自己的責任啊。]
寧風宛想下山去看看究竟,順便想幫他們磨磨嘴皮功夫。拜別了三位師父,即往山下如虎猛竄般地奔去。不想,剛到山下,看見平云峰的人呲牙咧嘴指著神射氏族長潑罵,說他不講信用,明明說好輸的人賠償五千玉貝,輸了卻耍賴。神射冀華說他們故意使計,這樣贏的不算。雙方就此開始爭持不休,不久便猛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