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參見陛下。”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荊靜來到了百花宴,溫韞澧緊隨其后。
“免禮。”皇帝懶散躺在一旁的軟榻上,揮手道,“給太子和溫太傅賜座。”
所謂百花宴,顧名思義是由百花環繞的宴席一頭接著花廊,一頭連著御花園,兩段類似階梯排列,大臣們依次按照官位坐著,兩段階梯的最高處緊密相連。
兩段階梯的第一片臺階的正中央,太后的椅子位于皇帝的左側,而皇帝的右側本應是皇后的位置,如今莞妃卻坐在了皇帝的右側。
兩段階梯的中間種滿了各類花卉,階梯上也設置了每個人桌子。兩段的階梯很長,大概有三到四米的樣子。
第二行的臺階左側是太子座,荊靜淺淺看一眼,荊盎正坐在那傻笑地朝她揮手,“妹妹,妹妹。”
荊靜并未理睬,起身坐到了臺階的右側。溫先生的臺階在第四行的右側。
第三行臺階的左側是秦家,右側則是裴家。
荊靜瞧見了秦羽,她笑著和自己打招呼,以及最前方的秦藺之也朝她微微一笑。
裴任鐘后面坐著的正是裴茴之,從她一進來開始便一直盯著她,盯得她有些毛骨悚然。荊靜盡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始終不去看他。
“四妹妹,別怕。”荊靜的身后,一道聲音輕輕地傳來,她回頭望去,是二皇子坐在她的身后,朝她笑著。
二哥是卿嬪娘娘的孩子,荊靜這才舒心下來。
在二皇子的身后,坐著五公主,也朝著她揮手道,“四姐姐。”
荊靜笑著點頭回應著。
至于剩下的大公主,六弟依次都坐在了荊盎的后面。
朝堂上的官員按照自己的官位依次坐著,同級別的都在同一行坐著,他們的子女都是不能來這里的,全部聚集在御花園里,而花廊則是為皇帝的各個妃子準備的。
“今日這百花宴,眾愛卿覺得如何啊?”皇帝緩緩開口道。
“回陛下,臣認為陛下舉辦的百花宴,收集天下各類名貴花卉,實在是美妙至極。不僅向外國彰顯我大荊國之財政實力,更讓百姓覺得正是有陛下在,我大荊國才能如此繁榮昌盛、國泰民安!”第四行的左側,戶部尚書張責斌開口道。
荊靜心里冷笑一聲,“呵。”這都能用來拍馬屁。
“張卿此話深得朕心。”這番話說到了皇帝心坎里了,他抬眸道,“既然人已到齊,飛花令開始吧。”
盧公公見此,立馬上前去,從懷里掏出今年的題目。
先由荊盎開始,隨著以此往后,從左到右,直到裴茴之結束。秦羽在軍中已有職務,所以便不用參與這場飛花令,若她也有意向,倒也可以參與進來。
飛花令的全程,荊靜一直默不作聲。與她不同的是,裴茴之雖然才華橫溢,但卻處處低調。雖然有好幾次他的詞讓滿座大臣喝彩不已。但是始終是在壓著自己,處處讓著荊盎。裴茴之是有真才實學,豈是這個時候的荊盎能比的?
因此,皇帝開口道,“裴相撫養了一個好兒子啊!”語調處處透露著對裴茴之的欣賞,卻也參雜一絲絲的不滿。
旁人或許聽不出來,可裴相怎會不明白?一個文相,竟然培養出一個壓過皇子的的孩子,這豈不是打皇帝的臉?讓皇室的威嚴何以言堪?但這正中裴相的意圖,他舉杯緩緩開口道,“臣的兒子只是僥幸,怎能及得過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才是真正的翹楚,臣等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皇帝假笑,太后微笑,莞妃掩面笑,荊盎傻笑,朝臣笑得七上八下。
荊盎成功奪得了本次飛花令的魁首,在皇帝的懷抱里依偎著。不知為何,皇帝卻突然望了她一眼,開口道,“太子為何一言不發?”
“回陛下,兒臣不會。”
“太子,朕對你真是失望。”皇帝的語氣冷冰冰的,直接插入荊靜的心臟。
太子,朕對你真是失望。
太子,你真令朕感到失望。
太子,朕對你真的太失望了。
像這樣的話,前世的荊靜聽了無數遍,一次又一次地打擊著她的自尊心。每一次都像是陛下用鐵錐在她的骨頭刻上“失望”二字。
可盡管如此,荊靜依然高昂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是的,陛下。”
“呵,不成器的家伙。”皇帝輕蔑地笑著。
是的,不成器的家伙,的確如此。荊靜自嘲著。
“陛下,這次盎兒表現這么優秀,不如讓溫太傅也來教教我們盎兒吧。”莞妃笑著,盯著皇帝,一手撫摸荊盎的腦袋,“讓你去溫太傅那里和四妹妹一起上學,好不好?”
“和四妹妹一起上學嗎?”荊盎睜大眼睛,開心地問道,見者莞妃點點頭,他立馬跑到皇帝面前撒嬌道,“父皇,盎兒想和四妹妹一起去上學。好不好嘛?父皇,父皇。”
眾臣不語,四周變的安靜下來只能聽見荊盎一個人的聲音響徹整個宴會。
百官皆知,當初是已故皇后欽點溫韞澧為太子一人師傅的。而如今莞妃此等作為,無非是想打皇后的臉面,打秦家的臉面。
秦藺之面露難色,望向荊靜的方向,他哪怕冒這大不敬之罪也要幫姐姐的孩子保住溫韞澧,立馬起身剛準備開口,卻聽見陛下緩緩開口道,“去吧,剛好和你四妹妹作伴。”
皇帝的冰冷的聲音,讓荊靜再一次感到心痛,但她依然不肯放棄,她起碼起身道,“陛下。”
另一段更強烈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她,“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此等作為只會讓太子心寒,讓皇后殿下在天之靈心寒!更是讓秦家心寒!”秦藺之上前,直接跪到了皇帝面前,“求陛下收回成命!”
荊靜有些感動,她沒想到秦藺之會為做到她如此地步。她只曾在書信中寥寥提過幾句,秦家人居然將此真的放在了心上。
“求陛下收回成命!”秦羽也跪到了秦藺之左右。
荊靜剛準備起身,這時溫韞澧卻向她使了眼神,此刻不要再動。如今只是秦家動,秦家勞苦功高,就算再僭越,皇帝也不太會放在心上。可若是此時殿下上去了,那性質就會大不一樣,皇帝一定會懷疑殿下與秦家在暗中勾結。
于殿下無利,于秦家無利。
“朕意已決,下去吧,秦將軍。”
“陛下!”
皇帝拂袖起身,語調中略帶怒色。秦藺之此刻只好退下,再繼續上前,一定會激怒陛下。他滿懷歉意地望了荊靜一眼。
終究還是這樣的結果,老師成為荊盎的師傅終究是避免不了。哪怕有了秦家相助,哪怕這次她不再鋒芒畢露,也終究還是踏上了上一世的老路。
她本以為只要做出和前世不同的行動,結果就會有所改變。可是是她錯了,是她低估了荊盎和莞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不過,皇帝這一舉動,算是真正的讓百官看見了,陛下獨寵莞妃一人,荊盎是眾多皇子中,陛下最喜愛的孩子。
有些大臣倒是開始羨慕起裴相來,裴茴之竟能做三皇子殿下的陪讀。真當是裴家祖墳冒了青煙,裴茴之前途無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