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象征著她戰(zhàn)勝我的戰(zhàn)利品,怕是用不了多久也會被丟棄。
到頭來我終究是什么也留不住。
我看著他們一起說說笑笑,宛如真正的一家人一樣進了屋子。
這是我時隔這么久,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家。
原本熟悉的痕跡被一點點剔除,轉(zhuǎn)而處處是周叔叔跟周曉的痕跡。
墻上的全家福早已被取下,換上了媽媽跟周叔叔父女倆的合照。
沒有爸爸,也沒有我。
一切如最開始媽媽希冀的那樣。
她曾憧憬自己擁有只談一次、相愛一生的愛情。
可惜被迫與初戀分開,又與爸爸折磨數(shù)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還是與初戀相逢。
幻想的一切似乎再一次唾手可得,唯有我的存在一直在提醒她現(xiàn)實。
如今我死了,唯一的障礙消失了。
還不知道的媽媽在廚房忙碌,周曉躺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
周叔叔走進了廚房,看到菜板上的羊肉皺眉問道。
“阿秋,羊肉膻味這么重,曉曉不喜歡。”
媽媽像是猛然反應(yīng)過來一樣,不好意思說道。
“那不是燕燕愛吃嗎?”
“畢竟曉曉買包的錢,是從燕燕那邊拿的。”
“過幾天我生日呢,她肯定會回來的。”
周叔叔安撫地抓著媽媽的肩頭,輕聲說道。
“那等燕燕回來再說。”
“曉曉也算是燕燕的妹妹,一個包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還是太慣著燕燕了。”
耳邊是周叔叔的安慰和抱怨,媽媽像是被勸服了一樣,嘆氣道。
“燕燕性子倔,我怕她回來看到又都是海鮮會不高興。”
不高興?
我看著料理臺上的魚跟蝦,目光又落在袋子里的螃蟹上,諷刺一笑。
原來媽媽也知道我會不高興。
我從小就對海鮮跟雞蛋過敏,這兩樣恰好是周曉最喜歡吃的。
一開始媽媽還會安慰我。
“沒事,媽媽多做一點,你跟曉曉各吃各的就好了。”
可隨著時間推移,桌子上的海鮮和雞蛋越來越多,我能吃的越來越少。
我最喜歡的羊肉,因為周曉一句膻味重,便再也沒了蹤跡。
直到有一次,媽媽做了滿桌的海鮮和一碗青菜。
我吃不了海鮮,便夾了一些青菜。
可剛吃下沒多久,我便感覺整個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一樣,呼吸困難。
肚子也傳來一陣一陣地絞痛,沒一會只覺得眼前發(fā)昏徹底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醫(yī)生正在責(zé)備媽媽。
“她這是嚴(yán)重的海鮮過敏,你怎么能讓她吃呢?”
那時我才知道,周曉覺得用海鮮湯煮青菜更好吃,媽媽便依著她做了那碗青菜。
可她忘了,她唯一的親生女兒吃不了海鮮,更忘了提醒我。
一碗海鮮湯青菜,差點讓我喪了命。
如今時隔多年,媽媽終于記起我愛吃的東西。
卻是因為愧疚和不安。
我在想,如果我還活著媽媽會說什么呢?
是不是要以這碗羊肉,讓我繼續(xù)對她抱有念想,不會真的狠心將她扔下。
可惜了,我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答案了。
這碗羊肉,最終也只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