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女子的閨房中,熏香裊裊,夾雜著脂粉的香氣,空氣中都是帶著甜香的濃艷氣息。
“小桃,今日我不見客。”
一個慵懶舒綿的女聲響起,這聲音柔的似水,媚的叫人發慌,聽聲音就能辨別的出,這是個絕世美人兒。
確實,此時正在鏡前梳妝的這一位,眉眼如黛,珠唇如玉,高挺的鼻梁配上絲絲的媚眼,輕微上挑的眉毛,眼角的一點淚痣,媚骨天成。
誰看了不神魂顛倒。
“是,小姐”。
門外的一聲回應打斷了屋里的思緒。
弄影正往頭上別一只珠釵,這只珠釵是半月前一位第一次來滿月樓的公子哥送的,她之前從未碰上如此有趣之人,也從未聽過如此多的生動有趣新鮮的好玩事。
甚至于那位公子的長相,弄影在這名動天下的滿月樓,見過了數不勝數的江湖異客,王孫貴族,無一人似他,猶如深山的小鹿,又猶如山間的溪流,清澈見底。對,是清澈見底。這個詞很適合他,他身上的這種氣質,會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但又不能完全忽略,畢竟,如此好看的公子,世間少有。
今日是他們半月前約好的見面時間,她特地帶上了他送的珠釵,平日里,有多少傾慕她弄影的王孫貴族,想得到她的一個微笑青睞,成箱成箱的奇珍異寶往她這里送,她從來都看不上,更不屑回應。
但是這一支簡單的珠釵,她特別喜歡。
應該是喜歡送珠釵的那個人。
想著想著,弄影望向了鏡中的自己,眉眼濃眷的猶如盛開的玫瑰,她的美,全天下都知道。
可全天下的人,又只看到了她的美,看不見她的內心,她弄影想要什么,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奇珍異寶,她都不要。
她弄影接客有一個規定,拜訪者先說一個故事,她聽的有意思了,就請客人上來,不管你是哪里的王孫貴族,江湖異客,平民百姓,山野鄉民她都接待。她不看地位,不看錢財,全憑喜好。
半月前那位來拜訪的公子,他說了一個她聞所未聞的新奇故事,這故事,虛無縹緲,卻又令人向往。好似憑空捏造,卻又帶有真實的成分,因為說這個故事的主人,仿佛身上帶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叫人不自覺的就想相信他說的話,這種天方夜譚的故事,在別人嘴里說出來,可能讓人感覺就是胡編亂造。但他,不一樣,他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好像吃了曼陀羅花,令人目眩神迷的沉浸其中。
正回味著那一晚的交談,小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了,“小姐,公子到了”。
“讓他進來”,弄影起身,高挑完美的身材配上她絕色的容顏,每走一步路,都像那夏天盛開一時的玫瑰,搖曳芳香。
進門的少年郎像帶進了一股清新的微風,他身穿淡青色長衫,眉眼彎彎,溫柔的看著坐在茶案上的美人在徹茶,熱氣蒸騰上來,美人握著白玉般茶杯的手,好似柔韌無骨。
“公子,您來啦,妾身正等您呢”弄影的聲音越發的甜膩。
“小姐,在下來晚了,小姐莫怪”少年郎向前一步弄影才發現他的身后還站有一人,是個做書童打扮的書生,十五六的年紀,一雙亮晶晶的眼眸不客氣的在弄影身上掃來掃去。
“大哥,我知道你今天為啥想撇下我來這滿月樓了,哈哈,弄影姑娘的美貌,果然名不虛傳啊!”小書童絲毫不避諱的說出略帶輕挑的話語。
弄影微微皺眉,卻又很快的把眉間的不滿掩飾掉了,溫柔的開口“這位是?”
還不等少年郎開口,小書童就開口了“我呀?我是他的書童,他是我的主人,”。邊說還不忘捉起桌上的點心,一口放進嘴里。
這……實在是有趣。
書童不像書童,也只有公子,才有這樣的隨從了,弄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愛烏及烏的原因,看待粗魯的小書童,她也只覺得有趣。
她本身就不是那種世俗中的人,用世俗的眼光看待事物,看待一切事物的想法,都只是全憑喜好。這也是她弄影的魅力在此。
“噗呲”弄影笑出了聲……
“哇,弄影姑娘,你笑起來真是迷死人了”小書童看見笑如春風的媚影,從心底里發了感嘆。
“多嘴,你在說話我就把你從窗戶丟出去。”少年郎此時發話了,他就不該帶這個嘴碎的出來,打擾他跟天下第一美人的約會,除了吃,就會闖事的豬一只。
少年郎坐下接過了弄影遞過來的茶杯。
茶水在白玉的杯子上溢出絲絲熱氣,弄影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少年郎,他連責備下人都如此的可愛,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溫柔。
“弄影姑娘,你別介意,這是從小跟在我身邊長大的書童,平日里太嬌縱他了,導致他見誰都無法無天。”
“哼”小書童發出了一聲不屑,順帶做了個鬼臉。
要不是那南陽王鳳淼追查的太緊,誰會跟在你這個見色忘義的人身邊,還要扮成你的書童。
這小書童,正是當夜闖進南陽王府偷聽了鳳琴國權勢滔天的南陽王鳳淼秘密的白衣少女,生墨。
現在整個鳳飛城都戒備森嚴,到處排查外來人口,尤其是十五到十八歲的少女,以至于她現在要女扮男裝日夜跟在讀樓的身邊,當他的書童躲過搜查。
其實她也不怕的,頂多是在殺些礙手礙腳的人而已。
可是讀樓這小子,偏偏拿他最喜愛的東西威脅她,讓她不要在鳳飛城攪混水。
其實,當夜是個意外。她真的就是去找狗的,笨笨那條臭狗,才是真的惹事精。以為它是找到了寶貝,才一路尾隨它進了南陽王府的密室,偏偏又那么巧,在她準備翻箱倒柜的找寶貝時,鳳淼帶著幾個死侍進來了,而且毫無發覺躲在房梁上的她,進來就開始商議怎么殺當朝丞相李瑾的計劃。
而她會笑出聲,完全是因為那只臭狗!!!它好像是故意舔了一下她的脖子,她的脖子最怕癢了噗嗤的就笑出了聲。現在想起來,那該死的笨狗,是想借刀殺人,才會把她引進鳳淼的密室,讓她聽見他們的計劃。
等他們反應過來,她一個飛身就沖出了密室。
雖然她不怕,但是鬧得動靜太大了對她們接下來的計劃有點阻礙,就想把那幾個死侍引到城外的樹林,在一一擊殺。
這笨狗,雖然整天叫它笨狗,但它始終是狼,還是天雪山上的狼王,狼性難訓,狡猾奸詐,借刀殺人給它玩的有模有樣。
發現那群死侍根本不是生墨的對手后,又立即掉轉船頭,幫生墨把那八個死侍通通解決了。
在生墨回過頭來時,這狼王已經被關了禁閉。
少年郎是她的師兄,天下第一圣手,讀樓!
他的醫術,普天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術今國的圣上才三十出頭,當年得了怪病,躺在龍塌上奄奄一息,行將就木。天下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可就是他讀樓,三副草藥,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從此聲名大振,那時的都樓,才十五出頭。青澀的少年已然才華滿溢,醫術精湛傳四方。
半月前,他們受人之托,從鳳琴國的邊境來到了京城鳳飛,約定的時間未到,她跟讀樓也就在這鳳飛城里到處晃悠了。恰好早有耳聞天下第一美人就在這鳳飛城的滿月樓里,她跟讀樓皆是愛美之人,定然是要找機會瞧上一瞧這美人是否擔的起天下第一美女的稱號,可是讀樓這小子,上次瞞著自己一個人跑來了這滿月樓,這一次,她肯定是會跟緊他的身邊,這不,死纏爛打的粘著他到了滿月樓,親眼目睹了天下第一美女的容顏,舉手投足之間,當的起國色天香。
“公子,您上次走的匆忙,我還未得知您的尊姓大名?小女子實在是有愧”弄影一臉癡情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郎。
生墨坐在旁邊看好戲,弄影確實是那種媚骨天生的女人,她說的話,情意綿綿卻又恰到好處,話語里頭透漏著舒適慵懶不經意。要是換作另外一位女的,用這種口氣在旁邊撩動一個男子,生墨怕不是要吐了。
“在下讀樓,是一介書生,得弄影小姐抬愛,得以跟小姐品茶暢聊天下趣事,實在是小生三生有幸”讀樓文質彬彬,常年在深山老林里頭轉悠,生就了一副淡泊的性子,配合他的五官長相,真是恰到好處的合適。好一名氣質高雅,長相英俊的翩翩公子。
“公子莫要開小女子玩笑,上次得以聽見公子跟小女子說的天下趣聞,實在是小女子之幸,小女子不才,雖是女兒身卻又有鴻鵠志,想像那天上的飛燕,可惜命運造化弄人,委屈在此猶如籠中之鳥,不得以窺見這天地一角,聽公子的見聞,小女子方知這天地寬廣無限,如有良機,小女子也想像公子這般外出找尋自由,游山歷水,諞訪名山大川,當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弄影說到這時,眼神里是那種出彩的光亮,讀樓跟生墨都聽出來了她內心對自由的渴望。
“你生來就是自由的啊,干嘛還非要出去找自由?自由不就是你自己嗎”生墨歪著腦袋看弄影,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頭滿是純真透澈。
生墨她從出生就一路跟隨師父以及師兄的身邊長大,她成天在山林中出沒,玩耍的對象都是動物花草,山靈精怪,她天真爛漫,不諳世事。之前一直未接觸過人類,所以她的身上一直保持著一種靈性,這種靈性促使她可以輕松跟動物溝通,甚至能夠御使動物,她像山里自然成長的精靈,自由就是她的本身,所以她以為,世人都是這樣。
“哦?我本身就是自由?”弄影轉頭打量起這個乳臭未干的小書童,剛才一心都放在讀樓公子身上,現在回過頭來發覺,這個小書童身上天然的有一種東西,他的五官長得很普通,就是一個還沒長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模樣,但是這小書童身上有她說不清楚的東西,讀樓公子是山間的清泉,對了,那這個小書童,就好像山里的精靈。弄影在這滿月樓里,也不知道早就見過多少這天下的能人異士,也算是見寬識廣了,可也從無一人好像這兩位,能用清澈見底去形容。
他們的眼睛深邃瞳孔黝黑,都說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這兩位的眼睛,真的用清澈見底去形容當真是不假,讀樓公子如是,他這小書童比之更過猶不及。像讀樓公子這樣舉世無雙的人身邊有這么一位書童,想來也很是正常。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就是自由的本身嗎?”生墨眨眨眼睛看著眼前的絕世大美人。
之前一直沒跟人打過交道,這兩年跟著師兄出來走南闖北,天南海北的見識的人多了,才發現這世間人活得實在是太累,總有那各種欲求之人出于自身利益去爭搶掠奪,甚至不惜殘害他人性命以達目的。
而她嘛,恰好又喜歡跟師兄湊熱鬧,所以總是能趕上一些大戲,他們在大戲上演的時候總是在黑暗中默默觀看,有時候看見他們草菅人命,生墨總想出手幫助,但總是被師兄制止。
師兄跟師父都說“這世間事,因果事。不得外人插手,影響了因果的承載體,很有可能就要替別人承擔別人沒有承擔的那一部分,這叫與天抗衡,與天抗衡不僅不會得到好處,甚至還有可能影響自身的命運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