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
懂得垂釣術的夜晚結束了這一夜的垂釣。
咬上勾的霧氣,卻把金山寺的山、水以及附近一大片的村莊田地濕潤。
給人帶來了清晨特有的一絲絲涼爽和愜意,早起的人終究是擁有著更多的世界和時間。
朝陽開始寂寞的從東邊的天空之中緩緩升起。
黎明在此刻詮釋著它本來的面目。
而我們的莫多小師傅。
仍習慣一個人孤零零的早起,孤零零的在房頂默默練功。
極其小心翼翼的運轉內心功法采集著這一刻朝陽饋贈給大地的浩瀚的朝陽紫氣。
充滿金紫色的光澤被照耀在莫多的臉頰。
光,似乎變得有生命意識般一樣,按著某種莫名的軌跡游動在莫多裸露在外的肌膚之上,咋一看像極了一尊高聳的佛像。
寂靜。
又無比震撼。
這一幕被早起的少年收入眼底。
循著少年稚嫩的視角緩緩張開延伸,這個世界真實的小小一角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拉近。
神秘感爆棚,但卻并不模糊。
江南斯第一次知道,原來上一世話本中的武俠內功,原來竟是如此美妙而又神奇的事物。
一種新奇的感覺浮上心頭。
那就是一定,一定要學會內功。
不然真是白白的浪費了來到這一世的機會啊。
回門進入房間,靜靜的等待莫多小師傅回來。
等著等著就不可自己的陷入了夢鄉之中。
畢竟還是年少呀,身體還是嗜睡的很。
~
一日功畢。
莫多緩緩的收了功法。
意識下沉,轉換到內視的狀態。
灰蒙蒙的丹田內,一小泓內氣聚集在一起,像水流涓涓細流,又像霧氣似真似幻。
“這《青山采氣功》,當真是難練吶!我十歲起被師傅傳授此功。到今也有六年時光了,竟還是堪堪至小成。”
“竟連內氣都未盈滿丹田,日日勤練,不敢有絲毫懈怠,難道是我天賦不佳嗎?”
“悠悠蒼天,何薄于我啊!”
莫多退出內視,剛好收完功法的練習。
內心的波動也隨之停止。
稍微的活動了一下手腳,就屏息麻利的從屋頂翻身而下。
一進屋,就看見江南斯夢囈著說話。
“我要練武功!做大蝦!打壞人!救好人!”
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江南斯,心中暗道。
“這娃,到是天性不錯,就是不知天賦如何。師傅讓他與我住之一起,想必就是我日后的小師弟了!”
“觀其歲數,也就十過一二歲吧,倒是比我小個三四年。我這大師兄之名也是名副其實了。”
想到其中趣處,莫多也是盎然有趣的笑出了聲音。
“先不急,待師傅把名分定下,再和我這小師弟好好敘舊一番。”
“聽小月姑娘說,他好像是叫江,江什么來著,對,江南斯,我那大兄好似就姓江吧?”
“哈哈哈,這也是緣啊,這當真是妙不可言啊!”
一臉高興的莫多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向澡堂而去了。
畢竟也是練了一個時辰的功了,要清理一下身上的汗水味道。
~
青燈隱月,客上梢頭。
金陵城外。
夜色堪將沉沒。
被遺忘的月色,只剩下灰暗暗的云朵在隨風流動。
江北在原地呆久了,一不留神,就會把木柴丟進火里。
木柴點燃,被燃燒,噼啪噼啪地冒著火光。
是什么讓她的話語變得如夜色一般沉默?
“大兄,還在想什么呢?”
被江北稱呼大兄的江南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抬頭,目光向極遠處望去。
遠過金陵城墻,遠過山巔,遠過那些他曾走過的大江南北。、
那些曾經經歷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夾雜著斑斑點點的情緒,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唉,遼東戰事糜爛,中原大旱,這幾年,百姓難啊!”
翁聲翁氣的聲音之中有著說不出的蕭條之意。
江北沒有做聲。
江南也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聊下去。
于是從晚到早。
兩個人坐在金陵城外的荒野之中。
燃這一堆并不明亮的篝火。
靜靜地望著天地漸漸由暗變明。
或許吧,兩人沉默的心思,只有這途經此地的夜風知道吧。
閑置在一旁的兩匹快馬,兀自重疊著影子。
風雨,季節,深夜這一切好像都與它們無關,只是啊。
今夜,誰的內心再也裝不下一場突然而至的夏雨和雷電。
~
終于到清晨。
風還是從身前吹到身后。
篝火再沒有人添柴,漸漸地暗了下來。
火光拖著最后搖擺不定的影子,沐浴這滾滾而來的晨曦、云朵和山山水水的樣子。
“青山共與鳥聲幽,野水輕輕日夜流。”
“到此白云飛不過,少陽慢慢上扁舟。”
一夜未眠的江南還是神采奕奕。
看著金陵城外這晨曦照耀下的祖國的大好河山,念出了這首《一丹子》。
遠處的山峰,一派澄明綺麗的天地,仿佛人間沒有一點塵埃,清麗脫俗,宛如人間仙境。
江北轉頭望了望旁邊的江南,手握長劍,英氣逼人,雙目湛湛有神。
輕聲說道,“大兄,我的《江水流云功》好像因這番景致有所觸動,真氣流動更加活潑,染上一絲真意了。”
江南吃驚的回頭,然后是一番笑意。
“當真,那就好!好極!”
“師傅曾經說過,《江水流云功》最重要在于一個真字,管你大河倒灌,天翻地覆,我自一股真意足。靜看著江水流云,佁然不動。”
“可惜師傅,已經得道飛升,不然告訴他這件好事,定然欣喜不已!”
“是啊,師傅他老人家,肯定有欣喜有加的。”
江南四十歲的臉龐,年輕時可見的桃花滿溢已退至眉梢。
頭發從黑色變得斑駁。
但那股笑意確實漫出臉上。
暢快至極。
放聲長嘯幾聲。
中有深情、辜負與釋懷。
還有一種從未說出過的情義。
那是這幾十年來,兄妹兩人一起度過的斑駁歲月。
江南停聲,大笑道,
“四十歲,被老天爺安置于此,終有吾妹相伴,觀天地真意,得此一道青芒劍意!玄而妙之,呼,“初開!””
“走,我們進城!”
一開口,眼前便是一面經歷風霜的墻壁。
“好,大兄!”
當歲月被天地洪潮沖洗,退去之后,留下的一抹晨曦!
那是無法記錄的事情,那是風霜之中的故事綻放而出的真意!
在時光里被一寸寸撥動。
如今,已然綻放。
一朵初開的蘆花。
不管,山高路遠,青燈古佛。
終歸于無意之中成就了一股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