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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乃公

人死了。

就是死了。

劉季不會為了個死去的人,去責罪一位頂級智者。

何況魏嬴師出有名,哪怕明知道這是殺人立威的手段,也不能去怪罪,相反,要予以嘉獎。

劉季瞪了眼快要繃不住笑臉的曹參,沒好氣道:“即日起,治軍的事,不必來稟告我。”

“是。”

曹參、周勃領命。

憤怒的姿態裝完,劉季坐了回去,平靜道:“還有事嗎?”

“回沛公,殷蓋醉酒誤時,險些致一排士兵身死,旅長余怒未消,便下令全軍禁酒,違令者亦斬。”

曹參咬了咬舌尖,疼痛感刺激笑容完全收斂,繼續稟告道。

要是沒有什么喜事,士兵們是沒機會飲酒的,即使飲酒,那一碗半碗的濁酒也醉不了人。

旅長的新軍令,對士兵們影響不大,但對長官們影響很大。

不說別的,曹參、周勃就時常飲酒,其下的樊噲、任敖等人就更不用多說了。

真喝了酒來,能踩著壇子喝。

“禁酒?”

劉季一愣。

酒。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喝的。

或許是幼時被叔伯用筷子蘸酒的啟發,或許是少時和玩伴比血性的狂飲,又或許是當游俠后以酒氣鼓動身體內的心血。

總之,這酒就喝起來了,而且越喝越多,到現在天天都喝點。

但要說喝了干什么?

似乎也沒什么可干的,打雍齒失敗后,身心都受了傷,這酒依然沒斷。

劉季想不明白喝酒干什么,望向曹參道:“敬伯,你有酒癮嗎?”

“沒有。”

“周勃,你有嗎?”

“沒有。”

“那你們為什么喝酒?”

“想喝了……”

曹參接過話,但簡短的回答,卻連自己都覺得不對勁。

真的有想喝酒的時候嗎?

有!

殺掉沛縣令,回歸沛縣城的那一夜,是真的想喝酒。

其他時候呢?

喝與不喝好像都沒差。

只是吃飯的時候,伙房備的有酒,于是就喝了。

沒有酒癮,也沒有想喝酒的時候,就那樣自然而然喝了,喝多了。

周勃也是如此,面對沛公的詢問,呆愣在原地,想不到好的答案。

良久。

曹參猶豫道:“沛公,似乎不喝酒也行。”

“俺也一樣!”

周勃想到殷蓋死前,為酒色所傷而被輕易擒拿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下定決心,從今日起,戒酒。

“既然如此,禁了也就禁了吧,周勃,你多提醒提醒樊噲,別讓他在這點事上犯渾,想喝酒,就跑縣衙喝,如果在軍營飲酒被抓,腦袋掉了誰也別怨。”

劉季見二人如此,頷首道。

沛軍一旅分三個團,一團長曹參、二團長周勃飲酒要戒酒,三團長周昌是滴酒不沾的。

三個團長都不再碰酒,禁酒軍令執行就容易許多。

畢竟。

嚴以律人容易,嚴以律己難。

連律己都做到了,律人就更輕松了。

之前和魏嬴交流時,魏嬴說命令,理解了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要在執行中理解,否則就要剁胳膊剁腿。

他認為很對。

軍令既下,就要無條件服從。

不過。

再好的命令,就怕碰上渾人,他是真怕樊噲這種渾人拎不清,在軍營飲酒鬧出亂子。

“是。”

周勃再次領命。

回去就派幾個人給樊噲看起來,膽敢有喝酒想法,就往死里打。

軍、政脫手,本以為就此悠閑自在的劉季,感覺并不清閑啊。

家里、軍里,都有一大堆事,還沒有戰場砍人來的爽快,心懶道:“還有別的事嗎?”

“有!”

曹參再次出聲,道:“沛公,旅長在連級及以上的軍職,增添了指導員之職。

按照旅長的意思,連長、連指導員這些對應的職位,地位是相同的。

涉及到戰事的,都歸連長管,但涉及到雜事時,都歸連長管。”

指導員入隊。

曹參、周勃等人都覺得十分別扭,本來他們在各自團中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如今被人拿走了一半。

就如同這縣衙一樣,軍權、政權,本該都在縣令手上。

但縣丞、縣尉的出現,使得縣令的權力被制衡了。

那種感覺,誰當家誰知道。

而劉季也是這樣理解的,聞聽曹、周的難受感,忍不住一樂。

終于能讓別人感受到自己剛出任縣公之位時的痛苦了。

在他宣布要做一件事時,即便蕭何不出言反對,但蕭何的存在就讓他有如鯁在喉的感受。

但是。

難受感沒有持續多久。

在蕭何感知到他刻意攬權后,蕭何刻意的把后勤輜重調度的事放給過他,那時,他才體會到術業有專攻的真諦。

來不了,根本來不了。

這不是歇一歇就能慢慢處理的。

所以,一切財事又都歸到蕭何手上,劉季逐漸明白了,有專門的人手來幫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類比到軍伍中亦是如此,讓曹參、周勃這些人打仗還行,敢打敢沖、攻城拔寨、先登奪旗都沒問題,但要讓他們兼領后勤輜重、關護士兵的雜事,那純屬想多了。

濟安,做事太周到了。

劉季想通前因后果后,擺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曹參、周勃:“?”

這就完了?

要知道。

軍制改變,本質是權力變動,“什伍制”“三三制”的變動,吞并了沛縣父老豪杰們的鄉軍,逼走了王陵。

使得所有的軍權,都被跟隨沛公落草為寇的老弟兄們給占據,如此一來,沛公的地位將無可動搖。

但指導員的出現,分走了連、營、團三級長官一半的權力,變相的是對沛公地位的一種動搖。

沛公怎么能這么淡然?

想不通!想不透!

但見沛公都趕人了,曹參、周勃只能告退離開。

然后。

沒出縣衙就去見蕭何了。

答疑解惑這事,蕭大人最擅長。

人都走了。

妻兒女又躲入了后堂。

劉季想了一會,決定去見見魏嬴,但當去了魏嬴的房間,人兒卻不在那,攔人問道:“魏大人在哪?”

“回沛公,在灶房。”

劉季抬腿就往灶房走去,還沒等走近,就聞到濃郁的酒香,不禁大笑道:“濟安,你不讓將士們喝酒,卻躲起來獨自品嘗美酒,這樣不好。

酒在哪,快拿出來,讓我也嘗嘗!”

灶房內。

魏嬴用竹子和冰塊做了個簡易蒸餾裝置,連接著大釜和小釜。

蓋著的大釜,“咕嘟”“咕嘟”的,是濁酒煮沸的聲響,小釜里是酒精蒸汽通過冰塊冷凝氣化成液后的清澈酒液。

這件事,兩個人就能完成,所以,魏嬴把廚人都趕了出去,讓儒家大儒、旅指導員馬維燒火。

魏嬴絕不是出于對馬師笑話自己見斬首失態的反擊,而是對提純酒精的保密。

劉季到來時,小釜里的滴落的酒,已經是二道蒸餾的酒液,魏嬴正用筷子蘸著嘗嘗。

略微蟄舌頭,約莫是新世紀六七十度的高度白酒。

聽到劉季的到來,魏嬴下意識地轉過身去,而手中的筷子蘸著的酒滴,正被劉季瞧個正著,樂聲道:“濟安,你這喝酒,怎么像個孩子似的?給乃公拿個大碗來!”

乃公?

是你的父親意思吧?

以劉季快五十歲的年紀,要是正常生兒育女,孫子都有魏嬴這么大了,魏嬴其實不怎么吃虧。

魏嬴望著狠狠嗅著彌漫酒精香味的劉季,又看了看小釜里的二道蒸餾酒,就知道這玩意放大人心私欲不是一般的夸張。

為了避免以后有人偷酒精喝,也為了讓放縱內心私欲,還在口頭上占便宜的人知道代價,魏嬴真的從小釜中盛了碗酒,遞給了沛公。

這一幕。

看的燒火的馬維嘴角抽搐,在濁酒初道蒸餾時,魏嬴就不懷好意的為他盛了一碗,所幸他機警,小口抿了一下,但就那小小一口,卻留給他極深的印象。

辣!

從嘴到喉嚨再到胃里,就像是一團火在燒著。

香!

和濁酒不同,這蒸餾過的酒,完全詮釋了酒的香。

上頭!

喝慣了濁酒,猛地喝蒸餾酒,雖說比較少,但也產生了些許暈眩感,就是醉酒。

因此,無論魏嬴再怎么勸,馬維都堅決不再喝了。

雖然馬維不知道二道蒸餾酒到底會如何,但能猜到肯定比初道蒸餾酒還烈。

倘若這一碗全下肚,馬維都不敢想這是什么樣的勇士。

緊接著,端過酒碗的劉季,就向馬維解釋了“勇”字的勇怎么寫。

一仰脖。

滿碗的酒就下了肚。

馬維瞬間起敬。

魏嬴接過空了的酒碗,不動聲色詢問道:“沛公,這酒怎么樣?”

“入口柔,一線喉,滿齒留香,沁人心脾,就連這出氣,都如蘭花一樣香。”

劉季夸贊道。

好酒!

真是好酒!

一碗下肚,全身都熱了起來,這冬日的寒冷在此刻都消失了。

“還有呢?”

魏嬴繼續問道。

這六七十度的蒸餾酒,就是放在新世紀,也沒多少人敢這樣喝的。

“嗯,有點暈。”

劉季身體開始晃動,腳下開始不太穩當,想扶著什么東西,但沒有成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馬師也在啊?”

劉季這才注意到是馬師在燒火,醉眼朦朧道:“咦,馬師你怎么會飛了?”

馬維:“……”

醉了!

沛公醉了。

但喝醉酒的人都一個樣,外人都知道是醉了,偏偏自己不知道,劉季豪放道:“濟安,再來一碗!”

“再大點的碗!”

“濟安,乃公告訴你,別再用筷子蘸酒喝了,你那樣喝,只能和小孩一桌!”

魏嬴,“……”

這人酒品不好。

魏嬴又拿了個大碗出來,這可把馬維嚇壞了,連忙出言道:“濟安,再喝就要出事了,可不能讓沛公再喝了。”

魏嬴瞥了馬維一眼,倒了一碗醋,好聲對劉季道:“沛公,酒來了。”

醉酒的人有一點好,那就是說什么信什么,劉季立刻張開了嘴。

一大碗醋下肚。

酸澀感的沖勁,絲毫不比酒勁差,劉季頓時就清醒不少,呲牙咧嘴的臉都快變形了。

“來人!”

魏嬴招呼甲士進來,吩咐道:“送沛公去休息。”

“是!”

兩名甲士一左一右架著沛公離開,灶房又恢復了原樣。

馬維一邊燒火,一邊望著魏嬴的眼神非常怪異,魏嬴心知肚明道:“馬師,我臉上有東西嗎?”

“有!”

“有什么?”

“有字!”

“什么字?”

“睚眥必報!”

馬維發自內心道。

就因知道了魏嬴見斬首后的失態,魏嬴就借口把他弄來燒火了。

而沛公更慘,兩個乃公自稱,喝下了一大碗烈酒,喝下了一大碗陳醋。

比他還慘。

“馬師說笑了,我是儒家君子,從來不記仇的。”

魏嬴笑得很燦爛,露齒道。

任誰看了,都會認為這是個俊逸少年。

“魏家君子嗎?”

馬維呵呵笑道。

這報仇不隔夜的性子,不是儒家君子模樣,更像是魏君子的模樣。

魏嬴又爭辯了幾句,但爭不過儒家大儒,干脆就放棄了。

二道蒸餾基本結束。

魏嬴把小釜中的二道蒸餾酒轉移到大釜中,進行第三道蒸餾。

而三道蒸餾酒魏嬴是不敢再嘗了,用小碗盛出了一點,從灶坑里取出個燃燒的火木,在碗上一掃,藍色的火焰就升騰而起。

這和夢蝶中魏嬴看到那些以生命之水做冒險挑戰燃燒的火焰簡直一模一樣。

魏嬴往三道蒸餾酒中撒入一把生石灰,用細布進行了過濾。

經過過濾后,這酒或許不能再稱之為酒了,如果要有個更確切的名字,那便是“100%酒精”。

這玩意是不能喝的,甚至是不能正常使用,魏嬴讓馬師又燒了一鍋水,繼續用冷凝的方式得到了蒸餾水,按一份酒精三份蒸餾水的比例混合,制成了75%的醫用消毒酒精。

在早操時,魏嬴注意到不少士兵身體有損傷,傷口又沒有得到消毒清理,表面有些潰爛。

這幸好是冬季,不然要有一些士兵因感染而死。

醫術,魏嬴不太懂,青霉素這種新世紀頂級神藥盡管知道,但想動手做出來,把握不大。

大蒜素倒是不錯的平替,而且制作更簡單,魏嬴很有把握,但就是有個問題。

大蒜從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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