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不到半個小時,金英已感不適,海上太冷了。好在小哥有經驗,準備的衣服足夠保證他們不至于失溫。
游艇上還有不少食物。
用燃氣鍋加熱后,火和食物的香氣暫時讓金英忘記恐懼。
越行至深海,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更加強烈。
被燈光吸引而來的魚群潛藏在海面下,數量之多,在游艇下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深海巨手,仿佛此刻的游艇不是依靠煤油和電氣在行駛,而是被它捧在手心中。
深海太過遼闊。
在這里,仿佛被它主宰著命運。
十分令人難安。
偶有沖進魚群中獵食的豚類,在海面上撲通一聲。
金英被嚇到了。
小哥回頭,對她笑道:“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是暈船還是有深海恐懼癥?別盯著海面啦,快過來坐吧,拉面好了,真香啊。”
金英定了定心神,方走過去坐下。燃氣鍋中,咕嚕咕嚕冒泡的泡面讓她略微緩和。
小哥這時從儲藏箱中拿出一個網兜,隨意在海面一撈,就是一網的魚。都是一些常見的魚,并沒有什么特別。去掉魚鱗和內臟就可丟進鍋中煮食,新鮮無比。
一艘游艇吸引到的魚自然不會這么多。
它們是被游艇前方,那座宛如海上城市的黃金郵輪所吸引而來。此刻的黃金郵輪是海上明珠,深海之下的魚群是它的守衛,將它簇擁。
金英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想到影視史上一部著名的影片。1912年,鷹國白星航運有一艘奧林匹克級的郵輪,排水量高達460000噸,號稱永不沉淪。
那艘郵輪叫泰坦尼克。
結果,它沉了。
…
…
郵輪上。
剛開始還能看見岸邊的路燈和商鋪中亮起的燈光,隨著游輪的離開,那些燈變成岸上的模型,再縮略成模糊不清的點,然后看不見了。
郵輪這時已完全落入黑夜大海的懷抱,無邊無際的黑暗,四面八方涌來的海風,甲板上能聽見浪花沖撞船體的聲音。
盧賢宇上船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往船艙走去,既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些證人不會在客人之中,他第一反應就是準備探查那些隱秘的房間。
“站住!”
“就是你,那個往船艙走的!”
周圍沒有人。
是在叫自己。
盧賢宇意識到這一點后,頓住腳步。
難道被發現了?
那兩個小混混遲遲沒有歸隊。
于是被麻六和豹哥報告給了曹政宰?
怪不得這么順利上了船。
原來是為了來一手甕中捉鱉。
海上很冷,但這一刻,盧賢宇渾身都是汗。
不過,盧賢宇慢慢轉過身去,“怎么了?”
既然對方只是叫住自己,并沒有實質性的動作,那么……盧賢宇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方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瘦小男人,是七星派的安保人員,他見到盧賢宇反被嚇了一跳,右手扶在胸口前,脫口而出道:“我的天吶,這是什么丑東西,你是鬼嗎?”
郵輪上,亮如白晝。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膚色雪白的…呃,人。
沒有服裝的加持。
他看起來又男又女。
一頭公主切。
一身短手短腳的西裝。
看起來是那樣的違和。
而盧賢宇的妝容未卸。
這是故意為之。
雖然這美麗的容貌會讓別人注意到。
但,總比頂著財閥女婿的臉要好。
見狀,盧賢宇怒道:“阿西吧,干嘛?怎么?”
干嘛?
怎么?
是方時熙的口頭禪。
很囂張的口頭禪。
一見面不說敬語,是想打架的前兆。
對方摸頭,疑惑道:“我們是同輩嗎?為什么對我不說敬語,我看起來比你年長些吧?”
盧賢宇故意扯著嗓子,粗獷說道:“西巴,有什么問題嗎?一見面,你不也說我丑嗎!”
對方理虧,“哎西巴,算了,跟我進內艙巡邏。”
盧賢宇:“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金正八,怎么了?”
盧賢宇:“喂,金正八,跟我進內艙巡邏,帶路。”
金正八叉腰:“你這小子,是要干一架嗎?嗯?”
三分鐘后,金正八領著盧賢宇進入內艙。
他正用冰塊捂著臉頰。
方才,他和盧賢宇小小切磋了下。
現在,他心服口服。
黃金郵輪是加勒比國際郵輪旗下的奢華郵輪之一。
一樓有左右兩個狹小的通道,不斷往里延伸,連接著數個大門緊閉的房間。
初步猜測是睡覺的地方,在進門的邊緣處有臺電梯,金中八直接領著盧賢宇往電梯進去。
上至二樓,依舊冷清。
二樓是室內娛樂設施,有臺球桌、保齡球場地等等。
直至三樓,風格驟變。
這里人頭攢動,明顯嘈雜許多。
“快上、快上!壓倒他,壓倒他!”
“哎咦——”
走近,盧賢宇方看清。
眾多老錢、新錢正圍著一個拳擊場,場上藍紅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他有些詫異,玩得如此拘束。
有點不符合他對他們的印象。
盧賢宇看著拳擊場上的兩人,朝金正八問道:“有巡邏的必要嗎?這不是玩得好好的嗎?”
金正八看了一會,沒發現異常,接著往四樓走去。等到空曠處,他才說道:“有個記者混進來了。”
盧賢宇心里咯噔一下,得益于他的身份,為人處事不喜怒于色,所以他的驚訝并沒有表露在臉上。金正八看了他一眼后,接著說道:“上頭讓我們抓住他。”
說到這里,他湊過來,靠近盧賢宇說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混進來的嗎?”
盧賢宇搖搖頭,“不知道。”
金正八接著說道:“她裝成藝人,就這么光明正大的溜了進來。”
盧賢宇說出他的疑惑,道:“為什么不從名字上查,要我們一層一層的巡邏,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金正八聞言,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
有意炸他,盧賢宇接著說道:“還是說……其實一切都在掌控?”
金正八反手拍了拍盧賢宇的胸膛,“盡在掌控還要我們巡邏?你小子。”
“哦,我知道了,”盧賢宇恍然大悟,“你想讓我幫你找人,但是你卻不愿意跟我分賞金。我不找了,你自己找去吧。”
金正八停了下來,加重語氣,道:“那來的賞錢?那些老板不怪罪我們就好了。”
“老登,還騙我,”盧賢宇懟道:“郵輪上的事情能讓記者曝光嗎?那些老板為了讓我們更賣力,可不得嘉獎?”
“嗬嗬,”金正八老奸巨猾,說道:“就算有,那也得找到再說,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找到了再說。”
“那好,我們就看誰先找到。”
盧賢宇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金正八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心里油然而生,那小子畫得亂七八糟的,該不會…他就是記者!
怪不得,他要逃跑!
怪不得,搜查藝人毫無結果。
原來,又偽裝了。
該死。
鈔票就在我眼前。
我卻讓他跑了。
金正八立馬拔腿跟上。
但遲了。
拳擊場上,打得熱火朝天。
喝彩的聲音越來越亢奮,刺得耳膜發疼。
…
…
盧賢宇正在猶豫。
毫無疑問,記者的出現,加重了他的任務負擔。
他原本的計劃:救下證人。
現在還要在巡邏中,保證自己不被拆穿,甚至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要救下記者。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記者有救的必要。
只不過,到底上哪里找人。
他會躲在人最多的地方?
還是,根本沒有人的地方?
記者…既然敢上郵輪,膽子肯定不小。
拿命在換出人頭地的機會。
他要的肯定是更勁爆的秘聞。
1樓是休息區。
2樓是普通娛樂區。
3樓是拳擊場。
以此類推,會不會越高越……
盧賢宇目光往樓上,也就是天花板看去。
4樓。
果然,他的直覺是對的。
比較前三層樓,這里更加空曠,像是用了兩層樓的空間。
4樓的存在是獨立的,右手是安全通道和電梯,4樓這層本身并沒有往上的階梯。
只不過這層樓的寬度并沒有下三樓的寬闊,想必是因為那一半的寬做成了供人休息的房間,
盧賢宇看見正對的墻壁上開了許多道階梯型的房門,房門前有一道直形樓梯。
在他到來時,離他幾十米遠的4樓正廳正站著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丑有美。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畏畏縮縮,老實巴交的。
一個三十左右,黑色背心,腱子肉,兇相,像是七星派的混混。
一個穿著露臍裝、短褲,酒紅色大波浪的靚女。
一個單眼皮,頂著一頭自然卷的早泄青年。
兩個相貌、穿著普通的女人。
一個戴著眼鏡,長相端正的男人。
一共七個人。
四男,三女。
“帥哥,進來玩嗎?”
正在他觀望之際,那個酒紅色頭發的女人發現了他,欣喜的開口說道。
聞言,盧賢宇往上走的腳步一頓,“這玩正經嗎?”
“咯咯咯咯咯咯咯,看你需要,我都可以。”
說著,大波浪將短褲往下扯了扯,露出一道蜿蜒向下的橢圓弧線。
是僅次于腰線的存在。
半遮半掩,令人遐想。
她身旁的四個男人無不在偷看。
和方時熙的比起來,差遠了。
盧賢宇淡淡說道:“也就一般般,改天吧,我現在進入了賢者模式。”
大波浪:“你……”
見她吃癟,三女中的一女忍不住偷笑,道:“那個……參加這個游戲,可以獲得巨款,你不想試試嗎?”
盧賢宇:“有多少錢?”
“1億元。”
瞬間,盧賢宇明白過來。
這是類似有獎游戲。
什么向前沖,魷魚、金錢、饑餓游戲都屬于它的變種。
不過,玩個游戲就能拿到這么多的錢,那一定很難。
這里,又不比拍劇,需要流量,需要噱頭。
那肯定就是為了滿足富翁們的特殊癖好。
盧賢宇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盧賢宇:“沒時間,擺擺咯。”
“哎——”
“就這么走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要不,我們直接開始吧?”
就在這時,他們看見了金正八。
…
…
再往上,就上不去了。
盧賢宇被攔住。
面對兩個保鏢,盧賢宇:“郵輪里混進了記者,我是奉命排查。”
其中一個保鏢說道:“這里不會有記者。”
盧賢宇賠笑道:“這是我的成員證,如果記者混進五樓,把這里的事情泄露了,你們能承擔責任嗎?”
“各位兄弟,看在都是吃一碗飯的份上,行個方便?”
說著,盧賢宇摸出幾張印有世宗大王的鈔票。
保鏢:“這里都是大老板,沒有人能夠見到他們,就算有,那也是通過4樓游戲上來的,目前,沒有人上來。也就是說,你要找的人不在這里。”
他補充道:“快走吧,等會打擾到老板,把你丟進海里喂魚別怪我沒提醒你。”
“多謝,”盧賢宇將鈔票塞進保鏢的口袋。
…
…
盧賢宇直接跳過4樓,接著往下。
下三樓都沒有異常。
巡查1樓的時候頗費了點時間。
他挨個打開每個房間。
晗國人不愧是咖啡本體。
根本不帶睡覺的。
負1樓是餐廳。
不少男女在這里吃飯、跳舞。
餐廳連通的是船頭的駕駛艙和船員休息的地方。
再往下,是鎖住的。
應該是裝有動力裝置的地方。
很遺憾。
沒有異常。
看來,只有4樓往上了。
不得已,盧賢宇再次返回4樓。
更遺憾的是,4樓關閉了。
門上顯示著:正在使用中。
該死。
來晚一步。
游戲開始了。
要想其他辦法上4樓。
…
…
負1樓,餐廳。
黃金郵輪非常吃水,通過玻璃窗能看見深藍色的海洋,和略過眼前的魚類。
餐廳中一個熟人的面孔都沒有看到。
顯然,是在4樓之上。
舞會正在繼續。
零星的幾個人正在享用晚餐。
盧賢宇現在確實是餓了。
他到餐臺點了牛排和水。
要錢的。
想了想,他又叫服務員給他拿了包高檔香煙。
他找了個人多的地方。
幾個男人正在討論今年奧運會。
諸如:舉辦方場地水質不達標;漂亮國一個射擊獎牌也沒有,能拿獎的都在監獄;舉辦方獨有的松弛感,讓他們投的馬跑輸了,等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