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一陣響亮而急促的鴨叫聲傳來,只見一只胖乎乎的鴨子正邁著蹣跚的步子,快速地向袁青逾沖了過來。那只鴨子一邊跑,一邊不停地揮動著它那雙短小卻有力的翅膀,仿佛是在給自己加速助力一般。
當這只鴨子來到袁青逾身邊時,它突然停住腳步,然后高高地仰起頭,用它那長長的、堅硬的喙緊緊咬住袁青逾的褲腳,并用力拉扯起來。袁青逾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試圖擺脫鴨子的糾纏。然而,無論他怎么甩動自己的腿,那只鴨子都死死咬住不放,好像在堅決表達著對這位不速之客的強烈不滿。
“哪來的鴨子?鴨群不是已經走遠了嗎?”
袁青逾滿心狐疑地凝視著眼前這個身形嬌小卻又意志堅定、毫不屈服的小家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知為何,當他看到這小家伙面對比自己龐大數倍的敵人時所展現出的那種無畏無懼、毅然決然的姿態,竟突然生出一種仿佛即將慷慨赴死般的壯烈之感。
只見那小家伙毫無退縮之意,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毫不猶豫地朝著眼前那個宛如山岳一般巨大的敵人猛沖過去。盡管雙方體型相差懸殊,但它的動作卻是那般迅速而凌厲,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一往無前的氣勢。
“要吃嗎?”
袁青逾將西瓜葉上的蟲子拿到小黃鴨的嘴邊。這時小鴨一改常態,歪著頭開始賣萌,輕聲地嘎嘎叫著。果然它還是叛變了。
“哈哈哈,真是個嘴饞的小家伙吧。你是不是跟鴨群走散了?那你就跟著我吧。”
小鴨像是聽懂他的話似的,輕柔地嘎嘎朝他叫了幾聲。
袁青逾隨后又不辭辛勞地去尋覓了好幾只小蟲子來投喂這只可愛的小鴨。那小鴨吃得津津有味,小肚子很快便鼓了起來,顯然已經飽餐一頓。
此刻的小鴨宛如一個悠然自得的監工,愜意地瞇起那雙小小的眼睛,慵懶地端坐在土坡之上,盡情享受著溫暖的陽光沐浴。它那胖乎乎的身子被金黃色的陽光所籠罩,仿佛披上了一層閃耀的光輝,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微風輕輕拂過,小鴨身上的絨毛微微顫動,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只有沒動靜的時候它才微微睜開它的眼睛,看看發生了什么情況。
“哎,你這小家伙,吃飽了就開始睡,我都干了一早上了,也不知道幫我一下。算了,你就是只小鴨,也幫不上啥忙。與其指望你不如靠自己。也不知道陳小果跑去了哪里。”
袁青逾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
……
“嘎嘎嘎……”小黃鴨不知道受了什么驚嚇,撲騰著翅膀一溜煙的就跑沒了影。
“哎喲,干的不錯呀!小伙子,才一上午就干了這多活了。行了,你休息吧,接下來的不用你干了。我看到了你認錯的決心了。”
大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哈哈哈,你還沒吃飯吧,正好我家里多做了一些,我特意帶來給你吃。只要你不嫌棄就好”
大叔笑著向他走來,而他身后的鴨群也不見了蹤影。而剛才他喂養的那只小黃鴨也不負眾望的又叛變了。它在大叔的腳下不停地嘎嘎叫著,好像在炫耀著他的監工成果。
“哪里會嫌棄,我還沒想到你會對我這么好。”
袁青逾接過飯碗大口地吃了起來。干了一早上的體力活,換作是別的人早就累趴倒下了。而他反而還完成了任務的三分之二多一些。
“好了,剩下的就不讓你弄了,你吃好以后就快點回家吧,不然你爸媽要當心了。”
袁青逾聽著只是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忽然他發現大叔的身上全是泥巴。再聯想到讓他施肥,推遲兩者之間八成有什么聯系。
“大叔,西瓜都熟的差不多了,你為什么還要我去施肥呀?”
農民大叔緩緩地走到他身旁,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叔從腰間摸出一個陳舊的煙袋鍋子,又從里面掏出一小撮金黃色的煙葉,熟練地將其塞進煙鍋里。接著,他用火柴點燃了煙葉,深吸一口后,一股濃郁的煙霧從他嘴里和鼻孔里冒了出來。
大叔就這樣默默地抽著旱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但眼神卻顯得有些空洞無神,仿佛心里正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朝著身邊的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似乎隱藏著無盡的憂愁和煩惱。然而,僅僅是笑了一下之后,大叔就再次沉默不語了,繼續低頭抽起了他的旱煙,周圍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袁青逾看著對方那一瞬間變得陰沉的臉色,心中猛地一緊,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剛剛說出口的那句話可能無意中觸碰到了對方內心深處最為敏感和脆弱的地方。
意識到這一點后,袁青逾連忙閉上嘴巴,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他低下頭,默默地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面前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米飯上,用筷子夾起一口又一口送進嘴里咀嚼著。然而此刻,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了。
盡管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實際上袁青逾的腦海中正飛速地閃過各種各樣的猜測和想法。或許是因為太過專注于思考這些問題,以至于他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嘴邊的幾粒大米飯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滑落,掉落在了地上。可即便如此,袁青逾依舊渾然不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無法自拔。
……
吃好飯以后,他將碗筷遞給了大叔。本想再留下幫點什么忙的,都被連連回絕了。
“大叔,謝謝你中午的款待。真的不用我再幫你做點什么事了嗎?我現在有的是力氣。”
“快點回去吧,別讓你家人著急了。”
大叔推著袁青逾離開了他的莊園。
“那好吧,如果以后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不用客氣。”
“哈哈,好好好,到那時候你可不能反悔。”
說完袁青逾便離開了。看到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大叔也松了口氣,走到了大米掉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將他們撿了起來。而這一幕也正巧被返回多袁青逾看到了。他本是想回來將陳小果沒帶的自行車推回去的,但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一時間便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感到無比羞愧。
他就這樣在大叔的視野盲區默默地看著。
炎炎夏日,那微風卻帶著絲絲涼意,仿佛能穿透人的肌膚,直抵心靈深處。而他那顆原本熾熱的心,也隨著這微涼的風漸漸失去了溫度,就像風中飄零的落葉一般,失去了依靠和方向。
此刻的他,猶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佇立在微風之中。那風吹亂了他的發絲,掀起了他的衣角,但他似乎毫無知覺。他的眼神空洞無神,呆呆地望著遠方,思緒早已飄向了不知名的角落。
微風肆意地吹拂著他的身軀,讓他顯得格外的孤獨與無助。曾經的熱情、夢想都已隨風飄散,只留下一個空殼,在這冷漠的世界里獨自徘徊,獨自凌亂,羞愧無比。
此時的他好像也意識到了什么,騎著自行車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