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暉從睡夢中驚醒，他坐起身揉揉眉心，克制著顱內的刺痛，這是他打小的毛病。

略做克服后，顧卿暉下了床，準備迎接他忙碌的一天。

他今年已12歲，父親從事賣水果的生意，母親在他七歲時因病去世，他對此并沒有什么印象。父親過后又不知從哪里娶了個媳婦兒回來，說話總帶著外地口音，但這女人似乎不能生育，所以平日對待顧卿暉還算客氣。

現在正是他小學畢業的升學假期，他每天都要幫父親銷售水果。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后，顧卿暉從雜屋取了推車，收拾了一些水果，向正在喝早茶的父親打了個招呼，推車走去附近的居民區挨家推銷水果。

這種銷售方式是他實踐中發現的最優方案，讓許多人看到水果，于是就會想起買一些，銷售效果非常好。

顧卿暉沿著熟悉的路線叫賣，期間不妨會遇到一些經常光顧他的面熟顧客，顧卿暉依次向他們問早、銷售、道別，重復著已經很是熟練的動作。

不知覺間，顧卿暉推著車來到一棟二樓自建樓前。

看著朱紅色的防盜門，顧卿暉的思路中斷。

幸福路9號，他腦中不自覺的回憶起了第一次敲開這家人大門推銷水果時的情景——身形消瘦的女主人在果籃里挑挑揀揀，入不了眼的就毫不在意的扔回果籃，很多完好的水果經他這么一摔，便也創傷。

顧卿暉看的心疼，然而，他的提醒迎來的卻是一番刻薄的諷刺。他實在是不想再次面對這個人。

正當他在門口猶豫的時候，房子的門卻自己開了。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走出來，一只手整理著領帶，而另一只手提著公文包。

他在經過顧卿暉時瞟了他一眼，那個消瘦的女主人就在這時沖了出來叫住男人：“老季你皮帶沒拿！”

男人卻沒停住腳步，說：“太臟了我不要，惡……”

“我剛剛洗過了。”聽到這話，男人才佇足轉身接過皮帶匆忙離去。

女主人走回房前，看到了畏畏縮縮的顧卿暉，沒有言語，快速的挑了一些水果，將袋子遞給顧卿暉道：“就這些吧，你稱一下。”

她的聲音明顯不同于上次，略帶興奮，隨即便回屋去取錢。

顧卿暉定了稱，眼神不自覺的探進半掩著的門內。

寬敞的客廳中，一個三角形的餐桌下，趴滿了各色的貓貓狗狗。

他想要數數有多少只，卻突然感覺到被注視，下意識的看去，只見那一堆寵物之中，趴著一個女孩。顧卿暉瞪大雙眼看去，卻只看到一張蒼白的臉和一雙欲弦風雨的淚眼。

她似乎也發覺了顧卿暉發現了她，慌忙地向后匍匐著。正在這時，女主人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顧卿暉忙收回眼神，隨后對上了女主人的視線，像是在審問。

她步步逼近，顧卿暉被看的心虛，想到應該說些什么，于是道：“阿姨……您……您……您家寵物真多!”

女主人凝了凝雙眼，顧卿暉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

終于，女主人收回了視線，將錢遞給了顧卿暉，淡淡道：“我兒子喜歡，都是他要的。”

顧卿暉干笑著附和了兩句，拉起車正要逃走，女主人又突然對他說

“哦，對了，你明天早上9點前送一些新鮮山竹過來，我兒子說要用。”

顧卿暉趕忙答應了一聲，推起車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