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典麗餐廳,穆晚霓轉了轉眼珠在心里暗想著,這應該是吃西餐的地方吧。
孟沂川越是一副隨意的模樣,穆晚霓越覺得他是故意的。
孟沂川當然是故意的,穆晚霓身上有太多他想象不到的地方,他突然對這個女子好奇起來,當然,僅僅只是好奇,她身上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西典麗餐廳,奢華大氣的吊燈,散出柔和的黃色光芒,映著精致的餐具,綠色的椅子和孔雀綠的窗簾相互輝映,墻上掛著精美的油畫,穆晚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格調比未來世界的裝潢強多了。
“女士優先。”孟沂川示意著服務員把菜單遞到了兩位女士面前。
穆晚霓應聲抬眸,目光正好與孟沂川相撞,發現孟沂川正饒有興趣的盯著自己,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在試探自己。
穆晚霓心里嗤笑一聲,看來自己得收斂一些鋒芒了。
穆晚霓故作為難,然后輕聲對程靜儀說道:“我不懂洋文,也沒吃過西餐,看不懂菜單。”
程靜儀笑了笑,并不看不起穆晚霓,大方的說道:“我幫你。”
在程靜儀的幫助和勸說下,她還給穆晚霓點了一杯香檳。
牛排上來了,好久沒吃過這樣的東西了,雖然穆晚霓心里蠢蠢欲動,可她還是裝著不懂的問道:“怎么沒有筷子?”
程靜儀一下樂了,她說道:“這是西餐,洋人都不用筷子的。”
“不用筷子,那用什么?”穆晚霓繼續裝傻著。
程靜儀并不覺得穆晚霓土氣,反而覺得她很簡單可愛,程靜儀拿起刀叉解釋道:“用這個,你看我怎么用的。”
說著,程靜儀便示范起來。
穆晚霓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笨拙的學著程靜儀的樣子開始切牛排。
程聞鈞留國洋,是個紳士的人,見穆晚霓不太熟練,許久都切不下一塊肉,于是主動的說道:“穆小姐,我幫你。”
他自然的端過穆晚霓的盤子,三兩下很熟練的將牛排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后再將盤子放到了穆晚霓面前。
穆晚霓感激又羞澀的朝程聞鈞笑了笑:“謝謝程先生。”
程聞鈞這樣好的一個人,怎就和孟沂川成了朋友,真是可惜了,穆晚霓心里暗想著。
孟沂川深邃的眼眸里透露著精光,程家兄妹簡單不會分辨,可他不傻,不知為何,孟沂川心里十分篤定,穆晚霓現在這番舉動是故意裝出來的。
晚餐結束后,孟沂川先是開車送了程家兄妹回程公館。
現在車上,只剩下孟沂川和穆晚霓。
這氣氛有些詭異了。
穆晚霓主動開口道:“少帥你貴人事忙,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說著,穆晚霓就準備開車門,不過,前排卻傳來孟沂川清冷的聲音:“無妨,我正好也要回去。”
穆晚霓訕訕的笑了笑,收回手繼續端坐著。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孟沂川透過鏡子打探著穆晚霓,可惜她低垂著頭,孟沂川并不能看清她臉上的神情。
一家洋人蛋糕店門口,蹲坐著幾個孩子,手里捧著破碗,朝著進出店門的小姐先生乞討著錢,能來這里買蛋糕的人,非富即貴。
門口不好停車,于是孟沂川將車停到了街對面。
孟沂川下車后然直接朝蛋糕店走去,傅德芳喜歡吃這里的蛋糕。
他不解釋,穆晚霓自然也不會問,不過,這人還真是沒禮貌。
孟沂川經過幾個孩子身邊時,腳下的步伐頓了頓,然后從兜里掏出幾個銀元放進了碗里。
小孩眼里發光,連連道謝著。
穆晚霓歪頭透過窗戶看著孟沂川的舉動,還算他有點良心。
不一會,孟沂川提著蛋糕盒走了出來。
他再次俯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頭。
就在這瞬間,一顆子彈從他的上方飛過,一個行人直直的倒地,若不是孟沂川俯下了身子,怕是子彈就貫穿了他的頭,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了。
街上瞬間混亂起來,尖叫聲、槍聲混在了一起。
孟沂川被困在了蛋糕店,他的斜前方,幾個蒙面的人拿著槍不停向他進攻著,若是被他們走到了蛋糕店前,那孟沂川就兇多吉少了。
穆晚霓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被嚇得驚叫了一聲。
她顫顫抖抖的透過窗戶見到了陷入困境的孟沂川。
幾秒的猶豫,穆晚霓還是艱難的爬到了車子的前排,坐在了駕駛室上。
穆晚霓會開車,車技自認為還不錯,這民國的車子,她坐過兩次,也見過司機怎樣開,穆晚霓聰穎,很快就將車子重新發動起來。
她咬咬牙,踩著油門,車子一下沖到了蛋糕店門口。
孟沂川動作迅猛,一邊開著槍,一手打開車門,身手敏捷的跳上了車。
車子飛馳而去。
兩人暫時脫離了困境。
孟沂川目不轉睛的看著穆晚霓,他沒有看錯,是穆晚霓在開車,她竟然還會開車。
車后面,一輛汽車窮追不舍。
“怎么辦?”穆晚霓驚慌失措的問道。
孟沂川倒是鎮定,冷靜的說道:“去總督署。”
穆晚霓幾乎吼著說道:“總督署在哪里?”
她都沒怎么出過門,哪里知道總督署在哪里?
她不知道總督署在哪里?可看著她這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前面路口左轉,”孟沂川沉著的指揮著,“右轉,再左轉,一直開。”
車子開到紅經街時,后面的車子便不再跟上來了,大概是猜到了孟沂川他們是去了總督署,總督署離蛋糕店的位置最近,到了總督署他們就安全了。
士兵認出了孟沂川的車,開門敬禮,車子毫無阻攔的開了進去。
孟沂川率先下了車,他等了一會,可還沒見穆晚霓下來,他皺了皺濃眉,走了過去,“咻”的一下拉開了車門。
穆晚霓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失聲叫了出來,一臉驚恐的看著孟沂川。
她在害怕?
可剛剛她明明奮不顧身的,很是英勇的過來救了自己。
“怎么不下車?”孟沂川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
穆晚霓抿了抿嘴唇,捶了捶小腿道:“腳軟。”
剛剛是為了逃命,顧不上那么多,可這會安全下來,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幕,穆晚霓忍不住發顫。
她可是活在法治社會的良好市民,哪里見過槍殺。
孟沂川愣了兩秒,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扶著我的手下車。”
銀色的月光下,孟沂川的臉半明半暗,他挺拔的站立著,可神色卻有些不自在,或許是因為他從未對一個女子這樣主動過。
穆晚霓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手搭在了孟沂川的手臂上。
孟沂川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襯衫,兩人的肌膚有了直接的接觸,他的手臂精壯有力,穆晚霓幾乎把自己的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手臂上。
或許是還沒驚恐中完全脫離出來,穆晚霓的掌心有著細汗,也有些灼熱,感受到了來自穆晚霓手心的溫度,孟沂川臉色變了變,可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下車的那一瞬間,穆晚霓的雙腿使不上力,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前倒去,孟沂川眼疾手快,左手一把摟住了穆晚霓的盈盈細腰。
“你這是故意的嗎?”孟沂川低醇的嗓音在穆晚霓的頭頂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