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集聚經濟、空間結構與創新研究

2.1　創新經濟地理學相關研究

2.1.1　熊彼特創新理論

經濟學家熊彼特（1912）在其經典著作《經濟發展理論》中率先提出了創新的概念，認為創新是一種新知識的生產過程，是對已有的生產要素與新的生產要素進行組合。在熊彼特看來，引進新產品、采用新方法、開拓新市場、控制原材料的供給源，或執行一種新的工業組織形式，都可以稱作創新。生產要素的重新組合就是建立新企業的過程，企業家就是履行這一職能的人，“企業家的成群出現正是經濟繁榮的原因”。

繼熊彼特之后，將新古典經濟學與熊彼特創新理論相結合的技術創新經濟學對創新進行了重新定義。Mensch（1976）的長波理論將創新分為了產品創新和工藝創新，認為產品創新是推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Freeman（1987）則肯定了政府政策在創新中發揮的作用，強調科學政策對創新的引致作用，合理的激勵措施是促進發明和創新的基本保障。Kamien和Schwarz（1982）重點關注了市場競爭強度、企業規模與技術創新的關系，并指出最有利的市場結構是介于壟斷競爭和完全競爭之間的狀態。

2.1.2　創新經濟地理學的發展

雖然熊彼特創新理論對創新的概念已經作了很好的描述，但是關于知識的生產過程仍然不甚清晰。Arrow（1962）最早闡明了知識的累積過程及其含義。Jaffe（1986）開創性地提出了知識生產函數的概念，基于地域技術的相似性定義了地理相似指數，證實了跨區域知識溢出對創新的重要性。Jaffe（1986）的知識生產函數不僅打開了知識生產過程的暗箱，也將創新的概念從企業角度引向了空間維度。基于Krugman（1991）提出的新經濟地理學理論，Feldman和Florida（1994）的研究指出，不僅生產活動呈現出空間集中，創新活動也呈現出空間集聚現象。Feldman和Florida（1994）的這一發現催生了大量從區位和地理空間對知識溢出和創新過程進行研究的文獻，成為當時研究熱點。Polenske（2007）在麻省理工學院主持的創新地理學研討會上，提出了創新經濟地理學的概念。之后，創新的地理學概念不斷被提起，創新的地理屬性也被學者所熟知，但是到目前為止，創新經濟地理學仍舊是碎片化的研究，不成系統。從研究階段及研究熱點關鍵詞來看，創新經濟地理學的研究問題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2.1.2.1　創新經濟地理學的基本概念與基本分析框架

這一方向上的研究關鍵詞集中在區域創新、本地學習上。Cooke（1992）在其著作《區域創新系統：全球化背景下區域政府管理的作用》中，對區域創新體系的概念作了詳細的解釋，認為區域創新體系是由在地理上相互分工與關聯的生產企業、研究機構和高等教育機構等構成的區域性組織系統。隨后，Asheim和Isaksen（2002）、Davis和Weinstein（2002）、Buesa（2006）也對區域創新體系進行了定義，認為區域創新體系是由企業、高校及科研院所、政府等主體要素構成的創新成果形成、利用、生產、傳播的組織網絡。區域創新理論包含了區域性、多元性、網絡性、毗鄰性、政策性的特征，已經具有了創新的地理屬性特征，可以被看作創新經濟地理學的理論起源。Wiig（1995）認為區域創新體系涵蓋了在一定區域范圍內，為實現創新目標，政府、企業、科研機構等主體通過人才、資金、技術投入，推動制度、科技、管理等內容創新，不斷優化環境、創新產品、提升產業而形成的創新主體相互轉換、創新內容相互作用、創新投入相互支撐的系統。Storper（1993）指出，全球經濟由眾多技術區組成，區域需要加強學習和創新，才能保持技術優勢和融入全球生產網絡，全球經濟的增長關鍵在于技術區的開放程度。Audretsch和Feldman（1996）認為產業中的創新在地理上具有集中性，新經濟地理學傾向于確定這些創新活動的空間格局。Morgan（2007）論述了學習區構建與區域創新政策的重要性。

國內學者王緝慈（1999）從知識與創新、技術進步與區域政策、全球化和本地化、新產業空間與創新環境等方面，論述了區域政策與區域創新的問題。曾剛和袁莉莉（1999）以長三角為例論述了技術擴散對于區域創新的重要性，指出了長三角技術擴散的規律。

2.1.2.2　創新主體之間地理特征相關研究

這一方向主要圍繞產業集群、鄰近性、知識溢出、空間溢出、空間格局等關鍵詞展開。Von Hippel（1994）提出“知識粘性”概念，認為知識的傳播成本會隨著距離的增加而增加。Feldman和Florida（1994）認為企業在一定范圍內與大學、工業和相同行業的共同存在，對創新具有積極影響。Kose和Moomaw（2002）指出R＆D溢出和R＆D強度對區域經濟增長有關鍵作用。Boschma（2005）指出地理鄰近對區域創新作用有限，可能會引起區域企業的技術依賴，造成技術鎖定。Gertler（2003）探討了隱性知識的生產、搜尋和共享，對隱性知識的主流隱性和顯性經濟地理進行批判分析，重點分析了隱性知識和制度之間的關系。Giuliani（2007）通過對意大利和智利三個葡萄酒集群中知識網絡結構特性進行分析發現，盡管存在產業集群，但創新以高度選擇性和不平衡性的方式擴散，比起鄰近性，企業自身特征在學習和創新過程中更為重要。Black（2005）研究認為，地理區域的大小、與其他公司的距離對小企業獲得創新獎具有積極影響。Fischer et al.（2006）認為知識溢出的生產力隨著距離的鄰近而增強。Howells和Bessant（2012）研究了經濟地理學和創新理論之間的發展和聯系，指出知識溢出對創新地理的影響高度依賴于所在空間情境的結構因素。Crescenzi和Rodriguez（2007）對比了歐盟和美國的創新差距，指出美國的創新優勢來源在于資本、人口和知識的較高流動性，不僅促進了該國特定地區研究活動的集聚，還使各種地區機制能夠充分利用當地的創新活動和協同效應。Wood和Dovery（2015）研究表明，創新區域具有社會經濟多樣性、功能多樣性以及空間形態多樣性。

國內學者趙勇和白永秀（2009）梳理了集聚、創新和區域增長的文獻，指出知識溢出是解釋經濟集聚、創新和區域增長的重要概念之一。王緝慈（2004）指出產業集群是產業發展的高級階段，對于提高企業競爭能力和創新能力有著關鍵作用。劉友金（2006）認為集群式創新是提升中小企業創新能力的重要方式，產業的集群可以實現創新的集成。Anselin（1988）空間計量經濟學的興起，也催生了國內大批從空間關聯研究創新的文獻（余泳澤、劉大勇，2013；趙增耀等，2015；白俊紅、蔣伏心，2015），這類文獻認同創新的空間溢出效應，以及鄰近經濟要素對本地創新的空間溢出作用。

2.1.2.3　全球創新網絡的構建與研究

這一方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全球與本地聯結、創新網絡、價值鏈等熱點問題上。全球價值鏈分工促進了全球創新網絡的形成，在這一網絡內，國際知識溢出突破地理距離的限制，對企業創新活動的地理格局以及創新活動的國際化也會產生重要影響。Bathelt和Cohendet（2014）認為本地知識制造、全球知識獲取對區域創新同等重要。Huggins和Thompson（2014）指出本地網絡和全球網絡共同決定區域經濟的發展。Fitjar和Huber（2014）認為全球網絡、國家網絡、區域對企業創新都有重要作用。Agrawal et al.（2011）認為國際移民網絡正是發展中國家獲取外部知識和推動創新活動國際化的一個關鍵渠道。國內學者基于創新網絡、企業價值鏈的方向也有一些重要發現。倪鵬飛等（2011）認為在全球化背景下，城市的創新能力不僅來自內部平臺構建，城市之間的全球聯系也至關重要。李梅和余天驕（2016）認為研發國際化對我國企業創新能力提升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