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氣溫陡然下降，我的胳膊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一個老嫗探出頭，身形消瘦，老花的棉布下仿佛只有一副骨架，花白的發絲搭在頭頂。

一張臉皺皺巴巴的看不清表情，低沉而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四周。

「你們回來了？」

見我們四人沒有反應，隱藏在松垮皮肉下的嘴皮逐漸咧開。

隱約間，絲絲黑氣從稀疏的齒間溢出，一抹鮮紅順著嘴角的溝壑緩緩留下。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是啊，奶奶，我們回來看您了。」

我撥開黑霧握住長滿老繭的手，如同見到親生奶奶一般笑得格外乖巧。

剎那間，溫度回升，只是黑煙遲遲沒有散去，盤繞在我們四人頭頂。

她深陷的眼窩直直盯著爸的后腦勺。

「乖兒，你不想睜眼看看我嗎？」

我有些奇怪，這老嫗怎么像只針對我爸一樣。

就算蘇子耀和我媽反應過來寒暄，也只是直愣愣對著我爸的方向。

我爸頂著一腦門冷汗，僵硬的轉過身子。

「媽，您身體還好嗎？」

老嫗露出慈愛的微笑，摸了摸我和蘇子耀的頭，關切的問我們餓不餓。

布簾后的廚房里，食物在熱油中翻滾滋滋作響，煙炊里飄出陣陣油煙。

「要吃你全吃完，我可不吃?！?

蘇子耀看著鍋里難以分辨黑色油膩物，嫌惡的背過身。

爸媽也跟著附和。

「這什么鬼東西，是人吃的嗎？」

「我看你是和那鬼老太婆一伙的吧？叫我們吃，是想害死我們嗎？」

「我就說不能指望你，還得是小耀?！?

三人邊嫌棄著邊往后院走，試圖沿著土坡下的小溪找到其他小路離開。

可他們好像沒發現，后院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動物們，此時正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睜著猩紅的雙眼一動不動。

「吃飯了！」

不一會，老嫗端著幾盤冒著熱氣的不明物體上了桌。

見我只身一人，她嘴角的弧度慢慢向下，半張臉逐漸拉長耷在胸前。

「乖孫，你先吃，我去找找他們，吃飯時間怎么還在外面亂逛呢？」

我乖巧點頭，等她走后，悄摸收回端碗拿筷的手。

很快，遠遠的就聽見了老嫗沉重的腳步聲。

我探出頭，看著失魂落魄的三人正像木偶一般，眼神空洞跟在老嫗身后。

蘇子耀的兩腿之間，還帶著顯眼的濡濕。

「后院全是人的骨頭?！?

我媽拉著我的衣袖，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還在磨蹭什么呢？快吃飯！」

老嫗笑呵呵的，順手擦去我嘴角沾染的菜汁。

「我們還不餓，再說了，我們都吃了您吃什么？」

「我吃別的，你們難得回來一趟，好東西當然要留給你們吃。」

說話間，一只大鵝被老嫗緊緊抓在手心，咔嚓一聲，脖子折疊。

老嫗端詳幾秒，一口咬在鵝胸處，鮮血將白羽染紅，牙齒咬在骨頭上，發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幾絲碎肉不時從牙縫中溜走，落在打滿補丁的圍裙上。

看，我就說這菜可以吃吧？

三人吃得多香啊！